孟和诧异地看着少年手指快速地点开微信的收款二维码。刚才他不是对殷哲的保镖说只收现金吗?现在却能刷微信了?
眼一转,他恍然大悟。
刷微信会泄露个人信息,他这是防着殷哲呢!
真是狡猾得可爱。
篮子里共有多少个蛋?我全要了。孟和觉得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干脆都买了以示感谢。
伊宸景严谨地计算着:笨鸡蛋一百六十个,鸭蛋三十个,鹅蛋二十五个。笨鸡蛋两块一个,鸭蛋两块五,鹅蛋三块,总共二百十五个蛋,合计四百七十元。
算上刚才卖出去的二十个笨鸡蛋,这一趟他共卖了五百七十元,比预计多出了四十元,很好。
他这副精打细算的模样,看得孟和忍俊不禁,掩饰般地轻咳一声,他问:笨鸡蛋不是五元一个?
便宜卖你。伊宸景面不改色地说。他看公鸭嗓不顺眼,当然要宰他一把。
呃,谢谢。孟和拿自己的手机扫了下二维码,输入五百元,点了确定。
立即,伊宸景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微信收款五百元。
伊宸景皱眉。你多付了三十元。
孟和笑着说:没事,凑个整数。
伊宸景摇头: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
他听了殷大爷的话,特意贵一点卖给别墅的主人,多赚了一半的价钱,已经足够了。
算到下次吧。殷深翊为孟和解围,温和地望着伊宸景。等这篮子的蛋吃完我再向你买,到时候你少算三十元。
然而他心知肚明,对厌食症者而言,买两百多个蛋纯粹是一种浪费,孟和一个人承包两百多个蛋,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
伊宸景听他这样说,琢磨了一下,就不计较了。对方的意思是下次还会向他买,这表示他家的鸡蛋又多了一条销路,何乐而不为呢?
收起手机,他打量殷深翊。只见那件白色的衬衫穿在他削瘦的身上,显得又大又空荡,脸上没几两肉,苍白无血色,整个人病恹恹的,就一双眼睛还有点神。他不禁严肃地劝道:你的身体需要补充大量营养,挑食不好,容易生病。
殷深翊怔了怔,失笑。我不挑食只是吃不下饭。
那公鸭嗓说你有厌食症?伊宸景问。
公鸭嗓是什么?
殷深翊一时没有会意过来,倒是孟和一点即透。
公鸭嗓是指殷四少?孟和抽了下嘴角。还真贴切!
嗯,就是他,声音太听难了。伊宸景耿直地道,厌食症是什么我不懂,但人不吃饭会饿死,你想活,要多吃饭。
我这病真正计较起来,不算厌食症,厌食症还有治愈的机会,我却不行。殷深翊面露疲倦之色,长时间挺腰坐着,身体有些吃不消,他抓紧藤椅的扶手,强撑着不让自己躺下。谢谢你的关心,我定会好好活着。
伊宸景在他淡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便不再劝说。这个男人看似瘦骨嶙峋,却不是弱者,他的神魂之力非常强悍,病魔无法消磨他求生的意志。
蛋卖完了,伊宸景准备离开,孟和却叫住他:请稍等一下,我把蛋放厨房里,篮子得还你。
不用麻烦,篮子送你了。伊宸景不在意地道。天机的手很巧,随意能编出十个八个竹篮子。
那怎么成?篮子你还得用。孟和迅速地提起地上的竹篮子,手指一痛,差点脱手,急忙两只手一起提。他诧异地望着伊宸景。装了两百多个蛋的竹篮子重量不轻,这少年刚才居然一边提着一边打架,应付得轻松自如?
怎么了?伊宸景疑惑地迎上他探究的视线。
没什么,我马上出来。他掩饰地低头,费力地提着竹篮子往屋里走去。
等待有点无聊,伊宸景粗略地扫了一圈别墅的庭院。
整个院子占地面积不小,种满了各种观赏树,但长时间没人修剪,树枝长得乱七八糟,地上杂草丛生,到处是枯枝落叶,只有靠近别墅的棕榈树林里被清理了一小块地方。另外,围墙多处坍塌,裸+露的砖头上布满青苔,而爬山虎这种霸道的植物肆意横行,不仅爬满了墙,还把一个干枯的游泳池给侵占了。
看样子这个富二代当得名不符实。
伊宸景有点同情地看向殷深翊。你要修整别墅吗?
昏昏欲睡的殷深翊听到他的问话,精神一振。我们搬进来才五天,还没请人打扫修整。
伊宸景脑中灵光一闪,提议道:我小舅是这方面的行家,可以帮你们修整庭院。
殷深翊犹豫。院子很乱,一个人恐怕修整不过来,我已经联系了市里的装修队。
哦。没有为天机争取到工作,伊宸景心里略表遗憾。
孟和提着空篮子出来,正好听到了大少爷的话,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不得不向他禀报。
大少爷,早上装修队打电话过来,说是临时接了一个大项目,我们这里就暂时不过来了。
殷深翊眼神一黯。重新联系一个
孟和一脸为难。不用大少爷发话,他就联系了其他装修队,可惜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绝。不用细思,里面一定有殷四少的手笔。今天殷四少在他们这里吃了大亏,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见孟和沉默,殷深翊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呼吸急促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
大少爷!孟和紧张地扶住他。
没事殷深翊深呼吸,努力调整气息。
站在一旁的伊宸景觉察到殷深翊身上透出来的怒意,不禁上前一把握住他瘦骨如柴的手,正色道:我小舅十项全能,一个顶百,请务必考虑一下!
忽然被亲近,殷深翊诧异地颤抖了下,孟和更是吃惊地瞪大眼睛。
由于厌食症,大少爷又瘦又虚,一般人根本不敢轻易碰触他,生怕一用力就让他骨折了。这少年倒好,毫不避讳地握住大少爷的手不说,还摸了两把?
伊宸景捏完殷深翊的手腕,自然地松手,一本正经地推销:不白干,要收人工费,材料你们自备。
手腕上的皮肤上似乎还有少年手指的余温,殷深翊凝视着少年漂亮的眼睛,露出一抹笑容:我叫殷深翊,二十五岁,浦海市人。他是孟和,我的管家。
伊宸景哦了一声,回道:我是伊宸景十八岁,住在青岙山上。
一千五百多岁的渡劫大能,厚脸皮地虚报年龄。没办法,去年人口普查时,村长带他去办身份证和户口,代他填写了申请表格。谁让他在东太凌界筑基太早,外表被固定在年少时期,即使后来元婴重塑肉|身,也没多少变化。
总之,他青春长驻,永远十八岁!
不住在殷家村吗?孟和疑惑地问。
伊宸景垂眼:我是山里人。
孟和顿悟。从少年的言谈举止和穿着打扮,再联想之前他对付殷哲及保镖的非凡身手,无不突显他的与众不同。
这个少年一定来自某个武术世家,从小在山区里修行,卖笨鸡蛋不过是他的兴趣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