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娜笑道:“你别哭了,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娃娃睡觉不留神,给人下掉两扇门,说起话来只漏风,躲躲闪闪怕见人~~”
她荒腔走板地唱完儿歌,摇着姜承望的手喊:“哥哥,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姜承望正是欲哭无泪,忽然感觉她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他手心捏了两下,不禁惊讶地唤了声:“娜娜……”
姜秀娜怕他暴露,急忙用力摇头,使性子似的撒娇:“妈妈不让我吃糖,说小孩子换牙吃太多糖,以后就长不出牙齿了。哥哥,你现在别给我糖,等晚上爸爸妈妈都睡着了,再偷偷给我,好不好?”
姜承望又收到她按在自己手掌上的暗号,登时明白妹妹在装疯。骤然想起当年姜秀娜在换牙期时被母亲禁吃零食,宠爱妹妹的他便偷藏糖果,在夜间家人就寝后塞进她的小书包,让她带去学校享用。此刻她提起这段故事,大概在暗示他避开外人,单独叙话。
他老好善良,智商并不低,猜姜秀娜这么做定是受人所迫,于是尽力沉住气,再一次抱紧她。
“娜娜,你等着,我马上回去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姜秀娜估计兄长已领会其意,奶声奶气叮嘱:“哥哥,别忘了晚上带糖给我,我要吃糖~”
“好,哥哥晚上会带好多好多糖给你,你耐心等着,千万别被爸爸妈妈发现。”
兄妹来默契配合,蒙过了歹人监视。走出病房,姜承望还细心地打了个补丁蒙蔽贺阳。
“我去问问国内哪家医院擅长治这种病,找到了就给娜娜转院。”
贺阳先称谢敷衍,到时有的是借口回绝他,反正没他这个丈夫许可,谁都别想把人带走。
当天姜承望找来一个信得过的助手,让他火速去白马精神病院搜罗人脉,买通一个可靠的工作人员,帮他和姜秀娜搭建联络桥,行动必须谨慎保密,绝不能走漏风声。
抓心挠肝地等了三天,一个名叫陈柏的男护士入选为卧底。姜承望考虑到姜秀娜不会轻信他人,找出她去年赠送的手链交给陈柏做为信物,请他尽快行事。
本月陈柏常常值夜班,这天半夜悄悄来到姜秀娜病房,借出自己的手机,让她和姜承望视频通话。
“哥哥……”
姜秀娜看到屏幕里的亲人,再从耳机里听到他欢喜急促的呼唤,瞬间泪如泉涌,死死捂住嘴,生怕哭声惊动旁人。
姜承望见妹妹果然没病,霎时百感交集,恨不得钻进电脑屏幕营救她。
“娜娜,你先别哭,快跟哥哥说这是怎么回事?”
姜秀娜小声哭诉贺阳迫害她的全过程,姜承望心肠软如绸缎,这些刀子般的狠事划上去,直接落个肠穿肚烂,激动地抱头哭骂:“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我要找他算账!”
姜秀娜赶紧劝阻:“哥哥,你现在千万别去找他,我被关在这儿,只有他能接我出去。现在撕破脸,我多半会被他灭口。”
她捂嘴哭泣的模样让姜承望椎心泣血,抓住屏幕安慰:“娜娜你别怕,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再忍一忍,最多两天哥哥一定来救你!”
姜秀娜相信他会尽力,又担心在劫难逃,万一自己丧命于此,父母的死因恐被永远埋葬。她已彻底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对洪爽和洪万好心怀歉意,必须向姜承望解释这个误会,听到陈柏催促,忙说:“哥哥,那天我听贺阳说,爸爸让我送给妈妈的风水阵其实是辐射性很强的铀矿石,我糊里糊涂把它摆在妈妈的卧室,才会害妈妈得血癌。”
姜承望又吃一记冷刀子,大脑挺摆,冷汗疯涌而出。
姜秀娜没时间等他反应,抽泣急语:“妈妈知道是爸爸害了她,就买通关佩珊和谢美兰,让她们对爸爸下毒……洪爽没撒谎,妈妈自杀前真对她说过那些话,洪万好也不是凶手,我们错怪他们了……哥哥,楚薇背叛了妈妈,把她给的证据交给了贺阳,如果我被人害死,你一定要追查这件事,千万别放过那些坏蛋。”
视频中断,姜承望下意识对着屏幕狂喊她的名字,痛苦地揪扯头发,伏案嚎啕。
父亲为什么会绝情残害妻子,母亲又怎会狠心报复丈夫?
这两个疑问将是他终生难解的谜题。
如何万无一失地搭救妹妹,这件事他现下也没谱。白马精神病院处在贺阳监控下,任何公开的行动都会惊动他,失败的代价或许是姜秀娜的性命。
他彻夜未眠,左思右想决定向冷阳求援,此人足智多谋,又与他们有利益联系,想来会助妹妹脱难。
下午他在郊外的度假酒店秘密约见了冷阳洪爽。夫妇俩看他忧色沉沉,显是灾祸加身,听他道出贺阳设计陷害姜秀娜,致使其被困疯人院的经过,不约而同骂渣男没人性。
“这人越来越没下限了,我真没想到他会坏成这样!”
洪爽一阵头疼,无法接受曾与这样的恶棍相爱。
冷阳明白贺阳堕落的原因,喟叹:“名利会使人迷失本性,对金钱的贪恋又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从他第一次见利忘义那刻起,就注定走上不归路。”
随后对姜承望说:“我们不仅要马上救出姜秀娜,还得证明她精神正常,才能挫败贺阳和华夫的阴谋。估计那家精神病院已经被贺阳控制了,我们的解救行动必须一蹴而就,一旦延误,姜秀娜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
姜承望点头:“我也是顾虑到这点才找你们帮忙,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冷阳思筹片刻,沉着道:“我看过类似报道,被陷害成精神病人后可由亲友出面证明自己无病,然后申请精神鉴定。我们是姜秀娜的近亲,有资格为她作证。我现在去安排一下,你回去等消息,明天之内我们一起去救人。”
次日,三人会合前往白马精神病院,随行的还有两位本市权威的精神病学专家和大批记者。
冷阳领着这支庞大的队伍走进医院大门,院方负责人王院长闻讯赶来接待。
冷阳向王院长介绍:“我叫冷阳,是姜秀娜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位是我太太,是姜秀娜的同母异父的姐姐,还有这位姜承望先生,和姜秀娜是同一户籍上的亲兄妹。前段时间姜秀娜的丈夫贺阳诬陷她患了精神类疾病,强行将她送来贵院,借治病为由监、禁她。我和家人接到消息非常气愤,姜秀娜根本没得精神病,贵院也无权收治健康者,我们现在是来接她出院的。”
说话时相机灯光闪个不停,十几架摄像机对准他和王院长,分秒不漏地拍摄好戏。
王院长慌忙辩解:“冷先生,你好像不清楚真实情况。姜小姐入院时已在别的医院诊断出早期精神分裂症,还曾在住家小区内暴力击杀邻居的宠物狗。派出所出具的案情说明显示她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情绪失控时很可能做出伤人举动。她的丈夫贺先生送她来我们医院以后,她的情况迅速恶化,已出现意识朦胧,频繁反复幻听幻觉,行为幼稚混乱等典型的精神障碍症。目前完全能确诊为癔症性精神病,不及时治疗病情会更加失控的。”
姜承望出面否认:“那是我妹妹在演戏,贺阳买通你们医院的人监视她,她不装疯卖傻早被人害死了!你快把人交出来,我们要带她回家!”
王院长不肯松口:“对不起,我们医院有严格的规定,未经监护人同意,不能让病人随便接受他人探视。”
冷阳严厉插话:“王院长,根据《精神卫生法》,精神障碍的住院治疗实行自愿原则,只要具备完全行为能力,能够辨别自己的行为,就有权决定是否住院治疗。你说姜秀娜曾发生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已丧失自知力,那么必须提供相应的证据。今天我请这些记者朋友来是想请他们作见证,这两位大夫是榕州公认的精神病学专家,想必你也认识,待会儿会当着媒体为姜秀娜做精神鉴定,假如她真如你所说患了癔症,我愿承担因此给贵院造成的一切损失。你要是拦着不让家属探视,就别怪大家怀疑你们收取贺阳好处,协助他谋害妻子。”
记者们摩拳擦掌,在他导演下演出逼宫大戏。
王院长无奈,派人去找姜秀娜。
贺阳已收到报讯,正仓促赶来,让他们采取应急措施,为姜秀娜注射扰乱神志的药物,以图瞒天过海。
姜秀娜昨夜接到姜承望报讯,知道冷阳今天会带人来救她,一直欣欣期盼,可是先等来了贺阳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