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曲起一条腿坐在冰冷的石块上,幽深的眼眸低垂着,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随身携带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在他的指间反射出惨白的冷光。
庄向阳偷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像是做贼一样迅速地收回视线,心中一阵阵地泛虚。
之前突然被困的慌乱和惊恐在被困将近一个小时后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眼前稠密雪白的雾气将视线范围笼罩着的密不透风,如此单调的景象让人在盯了一个多小时后也忍不住感到乏味和疲倦,所以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刚才孟明轩猛然拉住他时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是完全陌生的一般。
甚至有点可怕。
庄向阳在心里悄悄地想着,不由自主地抬眸向着沈空坐着的方向看去。
但却猛然对上了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不知为何,那双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眼珠盯着他的时候,纵使眸底没有丝毫多余的神色,依旧让庄向阳控制不住的背后一凉。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随机应变地开口问道:
哈哈,说起来,明轩刚才你让我们回营地,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怎么做到的呀?
沈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仍旧扛着摄影机的大叔,平静地问道:
你说,所有的机器设备都失灵了?包括摄像机?
大叔有些颓然地点点头,将自己肩膀上的摄像机摘下来给沈空看,窄小的屏幕内一片雪花,什么都录不进去了。
沈空满意地点点头。
系统说被判定暴露可能性的其中之一就是目标人物是否有足够的证据将自己和之前的临时身份确定无疑地联系在一起,而现在摄像机无法正常工作,至少在物证上就不需要太过担心了。
至于人证的话
沈空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的四人,庄向阳,冉婉,以及两个跟拍摄影师,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有的是手段让他们不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沈空站起身来,松了松自己僵硬的肩膀,也懒得再继续将孟明轩的人设继续伪装下去。
他从自己的肩膀上摘下背包,丢到庄向阳的怀里,用无从辩驳的语气命令道:
等着。
说毕,还没有等众人从愣怔中反应过来,沈空退后一步,整个人紧绷成柔韧的弓型,脚下发力,灵巧而熟练地顺着身旁足有三个合抱粗细的大树攀了上去,足尖在粗糙的树皮上如履平地,身体的重心微微下压,仿佛柔软的猫科动物,在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乳白色的雾气中。
坐在树根和石头上的众人目瞪口呆。
庄向阳眼睛发直,下意识地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冉婉:那个你有没有看到
冉婉仰头看着头顶浓稠的雾气,有些呆愣地说道:
看到了,好好厉害
十几分钟后,头顶传来尖锐刺耳的声响,仿佛匕首擦过树皮发出的摩擦声,紧接着,几根长长的藤条从头顶的雾气中垂下,沈空身姿轻盈地从半空中跳下,脚掌稳稳地踩在石头上,表情轻松平淡,仿佛那眨眼间爬上二十几米的巨树的人不是他本人似的。
他松开手中攥着的藤条,弯腰从庄向阳的怀中拎起自己的背后,顺手甩到身后。
庄向阳如梦初醒地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哥们儿你怎么做到的
沈空扭头看向他,嘴角微微拉开,露出一个微笑:
多锻炼身体。
还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沈空就无所谓地转过头去,抬手指了指雾气中的一个方向,开口道:
我们向那边走。
等等等等摄影师大叔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这种情况下,即使在树上应该也看不到营地的位置吧,我们就这么贸然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如果你判断错了,我们迷路了可怎么办,要我说,我们最好还是在原地等待救援最好,毕竟就像之前你说的,营地的位置是固定的,我们又没有走太远,到时候只要找到营地,再从那里找到我们是最好的方法了。
沈空冷冷地嗤笑一声:谁说我在树上是为了找营地了?
摄影师大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一怔:嗯?
沈空将自己从树上扯下来的藤蔓慢条斯理地拽了下来,然后拿出匕首将上面的毛刺削平,手中动作不停,漫不经心地说道:从雾气中摸进山中找到营地至少要两天,等到了营地,没有指南针的情况下以营地为圆心开展地毯式搜索,你猜猜至少需要多少天才能找到我们?
大叔愣了半晌,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沈空将手中处理好的藤蔓抛给庄向阳和冉婉几人,然后才抬眸看向大叔,琥珀色的眼眸散漫地眯着:
我们这次是出来做任务的,身上不仅没带任何食物和水,就连工具基本上都全在营地里,丛林中的大部分小型动物都由于雾气的原因被驱赶跑了或者是隐藏起来了在等待救援的这么长时间里,你在这个地方准备怎么活下去?
他的声音平稳而淡漠,但是大叔的脸色却逐渐苍白了起来,最终沉默了下去。
沈空将手中的藤蔓丢给他:淡淡地说道:
抓紧了,路上不要走散,不然我也没有时间回去找掉队的。
他扭头环视了一圈身周的所有人,开口道:我们要去找水源,找到了水源就意味着有了水和食物,我曾经从河流边做过回营地的标记,就算退一万步讲,我们由于雾气没有找到回营地的路,顺着河流也能找到下山的路只要你们不走丢,我就能把你们活着带出去,懂了?
沈空的身上仿佛有着种沉稳而强大的气压,在这种令人六神无主的时刻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他的眉眼漠然而散漫,但就像是中流砥柱一样瞬间稳住了所有人动摇的心神。
大家站起身来,抓住了藤蔓。
两个跟拍摄像师弯腰将地上的摄影机捡起来,正准备背到身上时,却被沈空叫住了:
别背了,放下。
他们为难地皱起眉头,对视了一眼:可是
沈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你们准备背着这么一块铁疙瘩在这种情况下翻山越岭?想要命还是想要机器?
他们垂头丧气地将摄像机放下,然后也同样拽住了藤蔓,跟在沈空的身后走进了雾气当中。
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在原始丛林中穿梭是非常危险的事,尤其是它不止夺取了人类的视觉,还将其他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野生动物的视觉夺去,这就导致在丛林中撞上其他的生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只不过走了短短半小时,沈空就遇到了两只从雾气中横冲直撞过来的鹿和一只兔子他放走了鹿,把兔子留了下来。
沈空面不改色地扭断了它的脖子,然后将它余温尚存的软绵绵身体丢到了背包里。
他自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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