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不困,你别担心。鱼恒脱下鞋子,依偎在楼衍身旁。
让我靠一会儿吧。鱼恒侧过头靠在楼衍肩上。
楼衍侧目凝视着鱼恒,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意外。鱼恒这个脾气,看似乖顺实则也倔得很。这两天他五次番劝鱼恒去休息,鱼恒都说不困。
他清楚鱼恒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定然不肯失职一刻。
可他也是个执拗的人,即便知道会被拒绝,也仍会劝,这是他作为爱人的职责。
楼衍一缠着鱼恒的指,一抚摸着鱼恒的发,享受着惬意安宁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的水开了。鱼恒从楼衍身上起来,看着楼衍温柔的眼,像哄小孩般,你也睡吧,别等我了,乖。
去吧,一会儿开水要沸出来了。
鱼恒捧住楼衍脸蛋亲了一口,美滋滋地跑进了厨房。
拔鸡毛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用开水烫鸡。烫鸡前要先杀鸡,鱼恒亮出一把菜刀,对准了瑟瑟发抖的小山鸡。刀落的瞬间,山鸡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鱼恒抚顺它的毛,念了个超度经。
把鸡血放出来,单独装在一个碗里留给白辰的亲戚们。
死透的山鸡躺在大盆央,滚烫的开水一浇,鸡腥味扑面而来。鱼恒蹲下身,活动活动自己的小,在沸水揪起了鸡毛。
对善于用冰的妖王来说,这点热度权当泡个温泉了。
楼衍注视着厨房里的拔毛小能,忍俊不禁,他还真不知道鱼恒有这个技能。
但其实呢,鱼老板一开始也不会拔毛的,是为了白辰现学现卖。第一次杀鸡时,被掉了脑袋还能挣扎着跑好远的野鸡吓得差点没蹦起来。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楼衍想到可能是白辰的亲戚们,走过去开门,室外的冷风呼啸着吹进屋内。
门外站着一个与楼衍差不多高,头发半长神情阴翳的年轻人。
楼衍冷下语气,你找谁?
白辰。
谁来了?鱼恒湿漉漉的在围裙上蹭了蹭,身上粘着的鸡毛也顾不得摘,毫无形象可言的跑到了门口。
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后脸色微变,端木琛。
好久不见,我来找辰哥。端木琛露出礼貌的微笑。
鱼恒瞪了他一眼,握住把便要关门,他不在这。
端木琛迅速伸出臂挡住门,神色阴森,我知道他在。
鱼恒上前一步,盯着端木琛扯出一抹肆意的笑,我说没在就没在。
那我偏要进来看看呢?
鱼恒挑眉,也毫不客气,强入民宅,要是殴打公务员应该也不犯法吧?是么?端木副局?
两条街外,空黑云密布,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个身穿军绿色大棉袄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右拎着一个大箱子,左打着电筒,站在一户大院前,漆黑的院门上贴满了黄色符咒。
在冷风吹拂下,符咒随风飘摇。
金军呼出一口热气,热气很快在零下十几度的温度里凝结成了哈气。他盯着大门看了一会儿,走到门前敲了两下,力度不轻不重,像是在敲打什么信号。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被长发遮住脸的女人从里面探出头来,进来吧。
院子里只有一盏很小的门灯在风摇摇欲坠,似乎风再大一点就会掉下来。地上无人清雪,却被人在雪地上强踩了一条路出来。
大院四面墙壁上也贴满了同样的符咒,拴着红绳的铃铛叮叮当当想个不停。大半夜的,看得金军心里发毛。心里越不踏实就越控制不住好奇心四处乱看,一个红影从他面前闪过,吓得他一哆嗦。
怎么了,快点走啊,别耽误时间。女人头也不转的对金军说。
金军定了定神,发现根本没什么红影,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忙跟紧女人不再胡思乱想。
走过打滑的雪路,他跟着女人进了一间灯光微弱的屋子。不知道为什么,金军一进到屋里,就觉得后背直冒凉风。
最先入眼的,是正对着房门,紧靠墙壁的供奉桌。桌上坐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黑色泥娃娃。泥娃娃身体两侧摆放着红色供灯,面前供奉着血淋淋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
看得金军心里很不舒服,急忙别开眼。
供桌下放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是满满一堆散着的,叠着的,颜色各异的符咒。
一个身穿道袍两鬓花白和金军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从另外一间屋子里出来,金军看了那男人一眼,吓得一哆嗦,这道士的模样太凶了。
东西都带来了么?男人问。
金军赶紧点头,带来了,你看看。
男人打开箱子,箱子最上面是几十张人民币,下面全是使用过有些破旧的符咒。男人把人民币捡出来查了查,嘴角一翘,指着供桌下的大箱子,把这些倒进那里。
金军只好听着指示,把旧符都倒进了大箱子。
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但他知道男人有办法帮他。
他想求个儿子,都四十多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还要天天面对家里那个急脾气的婆娘,日子实在不舒心。
他不就是对闺女冷漠点么,那婆娘就要吵着离婚,他就想着离就离,怕啥!等他有了儿子他就离婚!
可儿子怎么弄呢?
这不,会就来了。
他有个朋友告诉他有门路能弄到儿子,他就通过朋友找到了这位大师,大师让他回收一箱别人用过的旧符,再带着钱,在子时来找他。钱容易弄,用过的符就难办了,道观淘宝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才攒出了一箱,就立刻过来找大师了。
跪下。金军把符咒倒进去后,大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