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气氛被激发到最极致,赵庭泽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正准备身体力行的带着他们去市政府门口喊时,突然开来几辆卡车,跳下来近百个护卫,一落地便开始打人抓人。
起初众人还反抗,要抗争,然而中间有人开了枪,这便足够令部分心志不坚的人抱头鼠窜了。
他们本就是临时组成的散漫队伍,士气一旦受到影响,立即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护卫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将目标对准那些领头的商人,一旦抓到就先暴揍一顿,押上卡车。
赵庭泽是个有心眼的,看见卡车来的第一时间躲去后方。可他还是慢了,被追上来的护卫用枪杆子狠狠捣了一下肋骨,疼得差点厥过去。
护卫揪住他的领子,要把他往卡车上拖。
不料混乱中横空踹出来一脚,把护卫踹得连连倒退,手也松开了。
赵庭泽仍然沉浸在剧痛中,耳中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赵老板,上车!”
他定睛一看,身后居然有辆车,车门打开着,阮苏与段瑞金坐在里面,对他伸出了手。
按说双方前不久才因为赵祝升中枪的事发生过矛盾,不该接受他们的好意。可是危机关头,能活命就好,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尽全力挤进车厢里。
原本宽裕的车厢空间因他的到来挤成了罐头,段瑞金将阮苏抱到自己腿上,吩咐司机。
“开车。”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离开这混乱的街道。
赵庭泽回想方才的经历,心有余悸。
“这些挨千刀的,真是不把人当人啊,竟然动手打人!气死我了!”
阮苏看他脸色发白,问:“赵老板,您没有受伤吧?”
他经这提示,想起自己的肋骨来,小心翼翼碰了一下,疼得哭爹喊娘。
“我的娘哟,怕是断了……”
段瑞金捏住他的手腕,不知在哪儿掐了一下,他奇异的发现痛意减轻了不少,惊喜地说:
“段老板,原来你还是个再世华佗啊!”
段瑞金淡淡道:“只是用习武之人常用的办法暂时封住你的穴道,让你感觉不到疼痛而已。断的地方还是断着的,别乱动,小心戳破肺。”
听他这么说,赵庭泽万分警惕起来,肥硕的身躯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阮苏想到他们刚才的架势,忍不住问:
“赵老板这次为何如此激进?居然与市长叫板,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他深深叹气。
“我又何尝不知呢,可若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去反抗去斗争?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阮苏不解,“为何?”
“你知道征收安全费的事吧?你可知给我定得份额是多少?六十万!”
他单手比出一个六字来,抿着嘴唇,眼眶里热泪涌动,“整整六十万啊,这是要我倾家荡产吗?我要是穷得流落街头了,还要狗屁的安全!”
阮苏无比困惑,“市长也不会不知道你家的情况,为什么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赵庭泽与段瑞金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回答,摇着头重重叹气。
汽车开到了赵家,一个护卫跑进去通知。王梦香很快带着人跑出来,看见虚弱的赵庭泽,又哭又骂。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犟!你看你犟得到好处吗?民不与官争,这话你难道不懂?”
赵庭泽被她骂得很没面子,不与她吵,吩咐人把自己抬进去,赶紧去请医生来瞧瞧他的肋骨。
阮苏和段瑞金救了他一命,也被邀请进去喝杯茶。
赵宅的大厅里热闹起来,赵庭泽靠在最大的沙发上,身边围满医生,王梦香用哭腔指挥人做这做那,忙里偷闲地骂他两句,仿佛不骂伤就好不起来一样。
阮苏段瑞金坐在对面沙发上,手里端着红茶。
今日她见到了赵祝升的弟妹,就坐在不远处,那是一对很漂亮的双胞胎,六七岁的年纪,衣着打扮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跟得上潮流又不失可爱。
两人胆子不大,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众人,手里拿着巧克力也不吃,成了观音座下那对一动不动的金童玉女。
没过多久,赵祝升也下来了。他穿着一条宽松得堪比裙子的大裤子,扶着楼梯扶手艰难往下挪,每一步都走得辛苦。
阮苏看见他,要跟他说话,他却率先捕捉到人群中的赵庭泽,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的好爸爸!你怎么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咱们家最近是中了邪吗?”
王梦香听见亲儿子哭,原本的小声啜泣变成嚎啕,扑过去抱住他。
双胞胎见家人都哭了,爸爸又在哀嚎,于是两张嘴张开,加入这场大合奏。
阮苏本是要探望赵祝升的,看样子来得不是时候。
她拍拍双胞胎的肩膀,一人封了个小红包,与段瑞金告辞离去。
两人来到汽车旁,发现周围停了许多车辆,十几个大老爷们聚集在一起,吆吆喝喝地往里走。
她听了一耳朵,开饭店积累下来的经验让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来讨债的。
饭店每日食材采购数量很可观,赵庭泽名下得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店,加起来更是一笔巨额数字。
他有固定的供应商,往往一个月或几个月一结账。放在以前那些人不会催,可如今他与政府闹掰了,供应商们便担心自己的钱受到影响,赶紧来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