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二爷喜欢你,你帮我说句话好不好?我又没有做错事,何必赶我走呢?就算不想见到我,我躲在房里不出来,不碍他的眼就是了……或者……或者让我当个丫头吧,只要许我留下,我伺候大家都行啊,为你们洗衣做饭,绝无怨言!”
阮苏并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但是对于一件事很感兴趣,掏出手帕擦干净她的眼泪,把她扶起来,拉到门外低声问:
“你真的只是因为说了要帮他生儿育女,他才赶你走的?”
玉娇委屈极了,“可不是嘛,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说啊,二爷说翻脸就翻脸,说赶人就赶人,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往阮苏肩上一趴,痛哭出声。
阮苏心不在焉地轻轻拍打她的背脊,对她的理由半信半疑。
段瑞金真的那么讨厌别人主动给他生小孩?莫非他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肯同房,不肯生育?
如果是真的话,自己要不要试试,总比毫无目标的等待对方讨厌她有希望得多。
离全面开战只剩不到三年了,她得赶紧给自己找新出路。
玉娇哭了半天,抬起红肿的眼睛。
“五妹妹,以前是我不好,脾气差乱骂人。可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们分开的,求你帮帮忙,劝劝二爷好不好?”
阮苏看了她一会儿,推开她。
她的心立马凉了半截,颤声问:“你不想帮我?”
阮苏道:“从情分上来讲,我没道理帮你。从道义上来讲,我不该帮你。”
她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阮苏笑了笑,没解释,对小曼招手让她拿自己的皮包过来,从里面取出几张银票递给玉娇。
“好歹认识一场,我现在钱多得没地方花,给你赞助点路费吧。二爷不是小气的人,发给你的遣散费想必也够用几年的了,我要是你啊,就趁早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学点手艺,过个十年八年再出来。”
玉娇拿着那些银票,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福将一切尽收于眼底,提醒道:“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你想必不会愿意被周围邻居知道这件事。”
这句话戳中了玉娇最大的痛点,收拾好东西,孤零零地往外走。
阮苏困意尽消,目送她离开。
她走到院门处,回过头来说:“我这辈子骂过许多人,没后悔过,唯独你。他日若相逢,希望能互道声姐妹,坐下喝杯茶叙个旧,不算白相识一场。”
阮苏没答应也没拒绝,浅笑着挥挥手。
玉娇深吸一口气,走入苍茫夜色中,自此音讯全无。
大门关上,公馆寂静得落针可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众人各自回房歇息,段福灭了大灯,只留小灯。
阮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想吵醒别人,就自己下楼拿了瓶洋酒与一个杯子,想借酒精效力入睡。
谁知回来的时候,居然在走廊碰见段瑞金。
他穿着深蓝色的绸缎睡衣,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冰冷的白,眼珠子漆黑如墨,配上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唇,不说话时看着怪渗人。
阮苏搓了搓胳膊,干笑:“二爷还没睡呢。”
他嗯了声,“这个点喝酒?”
“白天太热闹了,现在有点睡不着。”
他没接话,阮苏尝试着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回头一看,果然也跟进来了。
二人在桌边坐下,酒是满满一瓶,杯子却只有一个。她倒了一杯,端起来问:“你要吗?”
段瑞金摇头。
她送入自己口中,浅浅地抿了一口。
这段日子常开舞会,少不了喝酒。她的酒力被锻炼得很不错,可今晚不知怎么,就那么一小口让她有些目眩神迷,越看越觉得这男人不去唱戏拍电影可惜了。
段瑞金倒没看她,散漫地望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弯月,宛如自言自语般说:
“明天我会遣散所有姨太太。”
噗——
阮苏口中的酒喷了一桌子。
有几滴洒到段瑞金手上,他嫌弃地擦掉。
阮苏用袖子擦嘴角,一脸难以置信。
“真的假的?那我也可以走了?”
胜利来得这么突然?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段瑞金斜了她一眼,“除了你。”
她顿时垮下脸来,“不是吧……为什么啊……”
“你很想离开?”
“额……当然没有。”她喝了口酒掩饰尴尬,咽下后道:“可是为什么除了我?”
段瑞金抿了抿嘴唇,竟不太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