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忙道,不,我未曾骗你。云萝是真的,我本名却是云萝。
那其他的,你愿意告诉我了吗?卫璋又道。
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我堂堂一国公世子,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不,不是这个原因。
云萝,我早就向你说过,我已经求得爹娘的同意,可以自己做主娶何人为妻。哪怕你是一个商户之女,我也能娶得,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卫璋大声呵斥道。
初次相见,席上少女一曲琴音令卫璋惊为天人,一见倾心。再见之时,山间一首《竹居赋》,便让卫璋失了心,再难忘怀。而这个偷心的女贼就像是卫璋的梦中人般,梦突然醒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卫璋怎么寻,仍旧遍寻不到。
整整两年的时间,没有半点音讯,他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伤心欲绝,要为立下衣冠冢,偏偏她又出现了。大摇大摆的令人向他递了帖子,九月初九,梓潼山上,不见不散。
呵,说来真是讽刺。他卫璋堂堂一国公世子,却栽在了一个背景不详的女人手里。一次次因为这个女人,变的鲁莽愚笨,变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什么九月初九,重阳再会,见了又能如何。他本不该来,他为什么会抛下家人,独自来赴这个约呢,真是愚蠢至极。
云萝闻言,低下了头,贝齿轻咬着唇,逃避似得闭上了眼睛。
抱歉,我失态了。卫璋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再没有看云萝一眼,冷冷道,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既然你无心于我,那以后,以后也莫要再见面了吧,与男子私会,传出去终究是有碍你的声誉。
说罢,卫璋便抬脚往凉亭外走去,走向了马儿。听着卫璋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云萝握紧了手,猛的站了起来,跑了出去,从后面抱住了卫璋。
放手。卫璋冷漠道。
云萝摇了摇头,眼底泛起了泪花,再给我些时间,再给我些时间,我会把我的一切全都告诉你的。
良久,卫璋再次望天叹气,终是不忍。他拉起云萝的手,转过身来,轻声道,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请再给我些时间。云萝勾着头说道。
卫璋抿了抿唇,松了容色,罢了,随你吧。
这个,给你。云萝递给了他一把折扇,扇上是一副墨梅图。
这是?
是信物。
卫璋愣了一下,望着折扇,眼中多了几分温情。他接下腰间悬挂的暖玉,递给了云萝,信物。
云萝接过暖玉,痴痴的看着,心中却万分悲凉。
梓潼之会,不该来的何止卫璋一人,她也不该来的。
她不明白,为何,要在她遇到卫璋后,才恢复她的记忆。为何,在她动心之后,才告诉她卫璋是文昌星。让她知道,她下凡是为了了却与文曲星的一场俗世姻缘,返本归元,重登大道。
母亲大人怜悯,命人为她恢复了身为红鸾星的记忆,是为了让她能够在这一世中,超脱凡世,勿惹凡尘。本是好意,可在她看来,却是敬谢不敏。她倒宁愿做一世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那样,她便不会陷入魔障之中无法自拔。
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初见之时,二人便将对方引以为知己。她知卫璋的理想与抱负是什么,以她现在的身份,卫璋定然不可能娶她。她所谓的隐瞒,只是想要让梦醒的时间晚一点,再晚一点。
天数不可违,她知道,无论再怎么不甘,到头来,这一世她终究会与卫璋有缘无分。
待到一世过后,除了已经恢复记忆的自己,无论是文昌星还是文曲星,回归神位后,皆会将此世的记忆看淡,就像是看别人的故事一般,遗忘于记忆的角落中。纵使再刻骨铭心的感情,皆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挑不起半分心绪。只有自己,什么事都忘不了,什么情也抛不掉
真的,好不甘心。
现在天还很早,宁采臣还堵在路上未曾上山。季子禾将驴子交给庙里的人看管,便拉着蒙儿在文昌帝君庙里乱晃悠。
文昌庙里的重阳糕确实不错,季子禾买了一些,还喝了碗菊花酒。不过酒就没让蒙儿尝了,他还太小,不会喝酒,季子禾可不想抱着个喝醉的小酒鬼晃悠。
进了文昌庙的大殿拜了拜文昌帝君,捐了点香油钱,还去魁星塔山烧了柱香,季子禾就觉得自己完成了此行的任务了。他其实压根就不信鬼神,虽然一些奇奇怪怪的经历告诉他,鬼神是真的存在的,可求神拜佛的人太多了,神仙也不可能谁都保佑吧。就比如进这文昌庙的人,哪一个拜的时候不希望自己夺魁当状元。可状元只有一个,像这种愿望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能实现嘛。
转悠一圈后,太阳就升高了,秋老虎还在,天还有些热,蒙儿稍微动几步就一头汗,季子禾也怕他累着就打算歇歇。庙门外摆摊的人很多,最多的就是算命的和卖吃食的,季子禾寻了个茶摊点了些重阳糕和茶就坐了下来歇息。
表叔,你还没告诉我,咱们刚上山的时候,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啊?蒙儿凑近季子禾,神秘兮兮的问道。
我不都说了吗,你听错了。
我眼睛耳朵都没问题,肯定没听错,你这样,当你自己是在糊弄小孩儿吗?蒙儿绷着张包子脸不满道。
季子禾无奈,他可不就是在糊弄小孩吗?三岁的小屁孩儿,装的再像,那还是个小孩儿。
要不你就告诉他好了。骨头提议道。
季子禾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怕告诉他骨头的存在,他只是怕这小胖砸乱说,到时说不定还会引来一大堆道士和尚来找麻烦。
像是看出了季子禾的顾虑,骨头又道,无碍,小孩儿的童言童语谁会真的相信。
季子禾转念一想,也是哦,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在跟我的守护神说话。
蒙儿夸张的张大了嘴巴,眼睛里仿佛迸出了星星,好厉害,它长什么样子?
他季子禾看了眼身边的骨头,骨头抬起头,挺起胸膛,等着听赞美声。季子禾露出一个笑来,他长得可好看了。
有多好看,我可以见见吗?
嗯,那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了,等回头我问问他。季子禾低头端着大瓷碗喝了口茶,敷衍道。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