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部长用自个儿的脸给苏娇杨表演了一处‘变脸如翻书’,看得苏娇杨心中一阵暗爽。
苏娇杨故意问,“确定了?如果你们农业部看不上我们的项目书,我就去教育部那边转转,实在不行就去科技部,肯定会找到一个愿意接受我们这项目书的地方。”
董部长没搭理苏娇杨,而是同他的秘书说,“你现在就去跑一趟,拿着这个项目书去备个案,然后同财务说,尽快从预算中分出足够的金额来,拨到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的账上去,合同带六份,每份合同都得检查好,明白了不?”
交代完之后,董部长乐呵呵地看向苏娇杨,道:“苏主任,你们这个合同书做的相当漂亮,你放心,我们农业部就能把这个项目给吃下来。你也不用去找教育部和科技部那边了,我们农业部和你们这个项目对口。对了,那份项目书你也不用带走了,直接留在我们农业部备案吧!”
他这话里的另外一重意思是,我都把你们的项目书扣下来了,你应该不会再去教育部和科技部那边了吧!
苏娇杨心里和明镜儿似得,她怎么会听不出董部长的这点小算计?她专克这种算计。
苏娇杨站起身来,拍了拍自个儿手中拎着的包,一脸客套假笑,“那份材料就是给农业部留的,你们先看着,仔细审核审核,我列出来的预算都是底价预算,一分钱都不能少,如果农业部吃不下这个项目,那我就去别的地方找找关系,拉拉经费。”
“至于说那些项目书,就留在你这儿吧!我来的时候就准备了很多份呢,不缺这一份!就在我包里装着,你们先审核,如果确定要签,那就赶紧带着合同到国重那边去,我得去别的机关单位再转转,看看他们有没有签的想法,如果有的话,那就看哪个机关单位有诚意,看哪个机关单位先去国重了。董部长,我就不打扰您了,要不您再回去睡个觉?”
董部长一脸恼羞,义正言辞道:“什么叫我再回去睡个觉?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中午哪能午休?我刚刚是在外面公干来着,现在得上班了。”
苏娇杨‘恍然大悟’,故意道:“原来是这样啊,董部长,那您继续工作。我就是瞅着您眼睛上还有眼屎呢,感情您是早晨就没洗脸。这可不行,您官职这么大,也得注意点个人形象问题啊!您走出去之后,代表的可是我们国.家农业事业的精神面貌呢!”
董部长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他转身去找镜子,苏娇杨则趁这个机会溜了。
董部长担心苏娇杨真的去找科技部或者是教育部,当下就催着人将项目书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找人将项目合同书拟好,提前盖上农业部的章,然后便踏上了去平沙市的路。
其实苏娇杨压根没打算要去找教育部与科技部,她只是故意吓唬一下董部长,给董部长添一点危机感,不然看董部长那架势,不知道后面还会整什么幺蛾子。
经过她这么一吓之后,董部长摆正了心里的位置,也消去了那点儿对她的隔阂,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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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部的项目批下来之后,国重内的绝大多数科研团队都分到了项目做,大家伙儿都忙碌了起来,之前那‘学术不公’与‘学术歧视’的事情很快就被忘到了脑后。
国重的人忘了,国际学术界的人可没忘。
且不说那些被国重的研究员特地针对过的期刊,他们现在分身乏术,都在检查之前刊发的稿子有没有问题,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已经过了当初对苏娇杨心有怨怼的那个时间段,如今只想平安将这场风波度过去,不然等他们编辑部办的期刊彻底凉凉,怕是所有人都会被炒鱿鱼。
真正苦了的是那些等着看华国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成就的人。
天知道这些人心里有多么委屈。
当初的他们,只要订阅了自个儿研究领域内排名靠前的那几本国际学术期刊,便能够紧紧跟住华国这个国重的研究进度,后来因为‘学术歧视’与‘学术不公’,华国的研究员不得不将成果发表在一些名气不显的期刊上,他们想要跟踪一下人家的研究进度,就如同大海捞针。
当初大海捞针的时候,这些研究员就觉得十分不痛快了,但好歹还能捞得到,可现在呢?
同类型的文章还能零零星星见到几篇,虽然那些文章也是来自于华国,但没一篇是他们要要的那些研究组里出来的!
说好的摸着石头过河呢?
石头都被那些搞‘学术歧视’与‘学术不公’的人给搬走了!
这些研究员多方打听,总算打听到了一点儿消息——来自华国的那个诺贝尔双奖得主自行创办了一本学术类期刊,名字叫《研究》,其下子刊众多,当初那些奔着发表在《nature》与《sce》上的很多研究成果,现在人家都转投到《研究》上面去了。
唯一能给这些研究员一点慰藉的是,《研究》出了国际版刊物,即英文版,面向全世界发售。
这些研究员赶紧想办法订购,等订购的期刊拿到手,翻开一看,一口老血险些喷在了期刊上面。
虽然这期刊挂了一个‘国际版’的名儿,但实际上只有论文名字与摘要以及作者名字、作者所在研究机构等次要信息翻译成了英文,他们最最最最关心的是论文内容啊!
看着那整整齐齐的方块字,散布于世界各国的研究员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说,为了看这些论文,他们还得学一下汉语吗?
当然,他们也可以去找一些搞语言研究的人来将这些文章翻译出来,可经过翻译之后的学术文章就会变了味道,等同于是自个儿买了一块披萨,让别人嚼过之后告诉自己具体的味道,对信息的感知层次就会降上一级,而且不同的人对于同一个信息源的接受程度也不一样,那些原汁原味的文章经过译员的口之后,怕是会变了味道。
再者,谁不知道汉语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
汉语还有一个特性,她属于浓缩简化型语言的范畴。
把英文中的很多一长串的词组放到汉语里面,可能就会被简化得面目全非,类似于‘大洋中间的地貌脊梁’这个地学研究中经常用到的词,汉语中直接给简化为‘洋中脊’,很多外国研究员一看这个词,当下就懵掉了,他们还以为‘洋’是在写‘羊’的时候墨水笔多掉了三个整整齐齐的墨点呢!
利用心理暗示将‘洋中脊’简化成‘羊中脊’后,这些研究员越发懵逼,怎么讲地质研究的论文中突然谈论起了美食?
羊中脊是什么鬼?
有没有猪中脊?
有没有牛里脊?
对于那些以英语为母语的研究员来说,他们之前享受了那么多年语言的便利,如今再多学一门语言,虽然有些费力,但并非完全无法接受。
但对于那些母语本身就不是英语的研究员来说,他们的心态崩了个彻彻底底。
当初英美国.家的学术能力强,属于国际科研领域的第一梯队,所以他们就学英语,现如今华国在某些领域走到了世界的前列,成为了领军人物,他们为了紧跟人家的研究步伐,就得转来学汉语,那将来是不是某个国.家走到了科研领域的前列之后,他们就得再去学另外一种语言?
仔细想想,貌似俄罗斯在某些领域也挺强的,这是否
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需要去学俄语了?
学汉语费脑子,学俄语费舌.头啊!
叽里咕噜说一堆,舌.头都快打结了!
如果搞科研需要学那么多外语的话,他们还不如当翻译员呢!
很多研究员都站出来反对华国学术界的这一行为,他们呼吁华国学术界不要剑走偏锋,更不要走火入魔,要及时回到全球学术界的大队伍中来。
华国研究员表示:呵呵哒。
有些神通广大的研究员从之前苏娇杨发表的论文中找到了苏娇杨留下的地址,还特意给苏娇杨写了言辞恳切的信件邮过来。
苏娇杨看了那满满都是诚意的信件之后,十分感动,然后用更恳切的言辞拒绝了这些研究员,并且十分气愤的表示了自己对‘学术歧视’与‘学术不公’的抵制。
她还在回信中表示:欢迎全世界的科研同行为《研究》投稿,投稿通过审核后,会刊登在《研究》的国际版面上。
此外,苏娇杨重点介绍了《研究》的审稿机制,她请所有科研同行放心,‘公平公正无歧视’是《研究》学术系列期刊的创办初心,也是整个《研究》编辑部的创刊标准,在保证研究成果真实的情况下,所有刊登在《研究》系列期刊上的成果,都绝对是投稿中质量最高的。
《研究》系列期刊为了保证论文质量,绝对不会发生凑数的现象,如果没有与《研究》录稿标准相匹配的成果,《研究》编辑部宁可停刊待稿。
刚开始写回信的时候,苏娇杨还一封一封地措辞与斟酌,等到后来,苏娇杨发现来信内容都大同小异之后,她每次回信都改为了抄写,将人称变一变,不同研究员关注的问题变一变,轮到那些与《研究》相关的内容,她全都一字不改的抄写了上去。
于百忙之中手动写信回复,这已经是苏娇杨能拿得出手的最大诚意。
孙主任还建议她找学生帮忙代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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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曾经提出一个‘拆天花板’与‘拆窗户’的理论,大致意思是,当你觉得屋子比较暗的时候,你如果提议说开个窗户,肯定会有许多因循守旧的人建议你不要开窗户,如果你坚定地说,为了追求光明,决定将整个天花板都给拆掉,那些因循守旧的人就会努力建议你开个窗户。
苏娇杨的目的就是让学术的光芒照进现实,所以她直接选择将学术的天花板给拆掉,这个决定就如同是往鲤鱼池子里丢了一条鲶鱼进去,直接将所有的鲤鱼都搅得不得安生,也让那些研究员开始思考——要不要一直都逆来顺受?
另外,苏娇杨也知道,单单凭国内的研究员很难用学术成果支撑起一个能与《nature》和《sce》势均力敌的期刊,《研究》想要走向世界,需要更多的研究员加入进来,优中选优,优胜劣汰。
《研究》国际版就是给这些研究员打开的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