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杜海月却不懂掩饰,目中讥讽与不满显而易见:“母亲是长辈,作甚要给她行礼?”
徐夫人拍她手,佯装不悦道:“痴儿,方才你未听见吗?皇帝册了燕王与王妃。”
杜海月却昂首冷哼:“表兄为燕王多年,还从未让母亲行过礼,她难道还真以为自己在众人之上了?”
此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宋之拂哪里还能托大受徐夫人的礼?也端起笑脸坐在座上,令人将徐夫人搀起坐下,滴水不漏道:“表妹说的不错,姨母是长辈,媳妇受长辈之礼,可是要折寿的。姨母快别为难媳妇了。”
说罢,她亲自替徐夫人斟酒,态度不卑不亢,恰如其分。
明眼人立时便敲出来了,徐夫人这哪里是真心祝贺欲行礼?方才那一顶高帽子扣上去,分明是要令燕王妃难堪。
然杜海月如此无礼激将,郑氏也能忍下,徐夫人眼底闪过阴霾,显然不好对付。
待歌舞声起,众人皆忙宴饮作乐时,徐夫人冲身侧的陈嬷嬷低声嘱咐:“好生盯着她,不论与何人会面,皆要报知我。”
陈嬷嬷领命下去,几个眼神示意,便有数人自人群中悄然离去。
北方尚豪饮与肉食,宋之拂与人数番对饮,又兼食荤腥,不多时便觉不适。正欲令柳儿去取些清凉之物来,背后便忽有一轻细声音传来:“王爷知王妃定疲乏不适,特请王妃入后偏殿净面,稍事休息。”
宋之拂循声侧目,只见来者乃一十六七的面生内监,眉目清秀,面白无需,正一脸讨好的笑望着自己。
她心中嘀咕慕容檀何时会这般体贴,却因确然不适,便点头,由柳儿搀着离席往后偏殿去。
前殿中热闹喧哗,转过一道门去,便将嘈杂声隔去不少,一下显得僻静起来。
眼看后偏殿近在咫尺,凉风徐来,宋之拂脑中略清醒些,缓行的脚步忽而停下,转身蹙眉问那小太监:“你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吗?为何我从未见过?”
府中宦者数量不少,可慕容檀身侧之人,她大抵还是记得些的。
那小太监却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躬着身便告退。
此刻微敞开,露出些许微光的偏殿内,步出一身着圆领宦服之人,竟是本该身在正殿的天子使者冯显。
只见他微躬身,面上堆满谄媚而意味深长的笑,低声道:“见过王妃殿下。奴婢此来,还替陛下给王妃带话。”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锦囊递来。
宋之拂顿时心生警觉,本能后退两步,并不伸手接,只侧身道:“大监休得胡言!”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冯显却微微笑了笑,轻击掌两声,便有三五个太监自殿中步出,将她与柳儿围在中间。
他自顾自替她将锦囊打开,取出其中一尺素书,上曰:“佳人自金陵一别,吾日夜思念,盼早日相见。”末尾一方红印,上刻一“绪”字,俨然出自皇帝之手。
宋之拂一瞧,险些昏倒。
这这这,又一个千里传情的,可叫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她,如何是好?
当此之时,廊边又现两个身影,更令她恨不能背过气去!
只见拐角处,慕容檀冷着一张脸,与身侧满脸高深莫测的赵广源一道,正大步行来。
这下可好,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瞧冯显,不急不徐缓缓收起手中尺素书,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宋之拂忐忑不安上前,低低唤了声“夫君”,便抬眸弱弱望去。
慕容檀方才虽未瞧见那尺素书上写着什么,想起不久前的相思玉扣,心里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他此刻面上已是冷到极致,眼神看也不看那小女子,生怕自己一冲动,便要当众给她难堪。
赵广源替他冲冯显笑道:“原来大监在此,令我等好找。”
冯显丝毫不提燕王妃:“燕地多好饮,奴婢自金陵来,实在招架不住,便在此偷闲,倒被王爷逮住了。”说罢,冲赵广源作个“请”的手势,便相携寒暄着回前殿去了。
寂静空旷的后殿外,只余慕容檀与宋之拂二人,连柳儿都觉气氛紧绷,默默退到远处去了。
此二人相隔不过半臂,一人双拳握紧,薄唇紧抿,怒不可遏,一人双眸含怯,瑟瑟发抖,楚楚可怜,正是僵持之态。
宋之拂咬了咬双唇,决心打破沉默,又低声道:“夫君,我……我没有……”话至此,她却觉再也说不出。
她没有作甚?没有同远在金陵的皇帝有私情?没有在宴饮间歇私会冯显?还是没有生异心?
她拿不准该如何辩解,只觉无论如何说,都十分无力。
慕容檀忽而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暗沉的眼眸转过,紧紧盯着她,似愤怒似掂量似警告。
宋之拂只觉他高大的身影压得她仿佛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又不敢动弹。
“你,”他不知花了多大的努力,方克制下怒气,沉声道,“最好能解释清楚。”
他猛的松开手,招来远处静候的婢女们:“王妃乏了,送她回长春宫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前殿去了。
宋之拂吓得有些腿软,前世关于慕容檀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种种传闻,和表姐惨死的记忆一下又涌入脑中,令她心慌意乱。
柳儿眼疾手快的冲来扶住她,惊慌失措问道:“姑娘,这该如何是好?王爷如此气恼……”
周遭站着的婢子们各个身强力壮,皆面无表情的望着二人。
宋之拂扶额,无力摇头道:“罢了,先回长春宫吧。”
……
酒宴又持续近两个时辰,直至月上中天方散。
寝殿中,孙嬷嬷正试探的劝着宋之拂:“姑娘,横竖咱们在燕地举步维艰,既然陛下于姑娘有意……岂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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