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陡然没有儿子、儿媳说话的声音,郑夫人方才回神。
郑夫人回神,本想接着说的。可是想到儿子、儿媳这长途跋涉才回家,想必是累的紧了,可是得赶紧歇息的好。
郑夫人心疼儿子,旋即起身:“你们也累了,赶紧歇着吧。左右现在回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过后我们再好好说话也就是。”
说完,不待苏月恒客套的,郑夫人抬脚走了出去。
苏月恒二人忙忙的追在后面送了出去。
将郑夫人送走后,回到屋里,苏月恒才恍然觉得浑身已经疲乏至极。真是乏到了骨子里,想必沈珏也是累的很了。
苏月恒恨不能现在就瘫在床上不动弹了。匆匆的叫水洗了个澡,苏月恒话都没跟沈珏说两句的,倒在床上晕睡了过去。
晕睡过去的瞬间,苏月恒还有些许的后悔,竟然忘记叮嘱人明早早点叫自己起床的,现在可不是如之前一般在外面,宅子里自己最大。现在是回到了这镇国公府,可是不能睡的晚了的。
见到月恒瞬间睡去,沈珏心疼的看了几眼,叹着气将她往上抱了抱,让她睡的舒服点,自己方才睡下。
午后的长安院一片静谧。
与长安院静谧不同的是,现在沈珏的顺泰院却是人声崇崇。顺泰院,还是何宜娴嫁过来后取的。她要改名儿,沈熠对院名也无所谓,就由着她改了。
顺泰院正房院,夕阳下一对俊秀男女相对而坐,如果不听他们说的内容,端的就是一副花前月下的场景。
可惜,此时他们说的话,跟人约黄昏后的浪漫唯美一点关系没有。只听何宜娴正在语气晦涩的对沈熠说道:“子亮,今儿个大哥大嫂他们回来,祖母、母亲他们真是高兴的很啊。我听说,就是公公爷高兴哈哈大笑呢。”
沈熠不再乎道:“那可不是,大哥几年没回来。现在回来,腿也好了,如此大喜事,谁人不高兴?我也很高兴啊。”
见自己话里的意思沈熠没有领会到,何宜娴只得强笑着进一步说话了:“子亮,我看出去一趟就是好哇,你看看大哥他们今儿个带回来的东西,流水价的抬进了长安院,那么些东西,我估摸着长安院的库房都不见得装的下。我看外放之事,我们也得赶紧摆上日程才是。”
沈熠现在回过一点味儿来,他奇怪的看了眼何宜娴:“怎么,你羡慕?你不是一向不在乎这些个身外之物的么?”
何宜娴被沈熠说的一梗,心里一群草泥马翻了出来,这个直男,说话怎那么直呢?
她怎么不在乎?钱财谁人不爱。想当时,她不光是想在沈熠面前表现的脱俗一点,实际上也是因为没有办法。
当日自己要嫁给沈熠时,跟隆宁伯府的人闹的有点不愉快。倒不是隆宁伯府的人不畏权势,只为女儿过的好不好的。实则是,她的自作主张,打乱了隆宁伯等人的计划。
隆宁伯他们原本是想将她送到皇室,如果可能最好是能进宫的。可就是因为她知道,祖母他们找的人家而日后都是炮灰的下场,当然是不肯的。
她是因为知道结局,所以才理直气壮的不肯。可是,对隆宁伯,对太夫人他们来说,他们不知道这个,他们只想要好好的赌一把的。他们何家好几个女儿都嫁进了皇家,虽然是做妾,那也是算是嫁进了皇家的。
隆宁伯他们之所以热衷于让自家女儿进宫进皇家,是因为,他们隆宁伯府发家之始就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个宠妃,所以才一举夺得了伯爵位。
可正因为他们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这伯爵之位坐的就不甚稳当的。勉强搞了个三代,现在的隆宁伯已经是第三代了。
他们家可不是那些军功起家的,他们家连三代始降的资格都没有,这三代一过,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姻亲纽带,是直接会被打回原形的。虽不会说直接跟庶民同等,但是却是从此再也不能列于权爵之家之列了。因此,他们家现在是铆足了劲儿的送女儿进皇家。
本来,这何宜娴是他们最为看中的女儿。有样貌、有才能,日后不管是进宫也好、进王府也好,届时得了一儿半女,他们何家就有救了。
隆宁伯府相端已久,看中了目前京中极为有权势的陈王跟晋王。
晋王他们试探了一番发现不好进去,爽快的就也放下了。毕竟,这晋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还是嫡子;这新进门的继妃也不是个善茬,听说将晋王笼络的很好,日后得个一男半女的想来也容易,何况魏凤出身高贵,宫中又有皇后撑腰,如此人物不好惹,也惹不起。风险太大,获利的可能性也小。于是,果断的放弃了。
再看陈王,那就很不错了,家中王妃听说贤惠大度,出身也一般,日后自家女儿进去了,想必争宠不难,尤其是,陈王到现在就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唯一的儿子还病病歪歪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的。如此甚好,自家女儿日后要是一举得男,那日后可不得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陈王那边本来说的差不多了,本来两相都要定下来的,可是却不妨又听到了个消息,说是当今有意扩充后宫,会小范围的选秀一番。这消息一来,隆宁伯又心动了,自家姑娘进宫不比进王府更好的?当今还没有儿子呢,他们家姑娘要是能一举得男,那日后,他们隆宁伯府的富贵还少的了么?
于是,隆宁伯就暂时搁置了让何宜娴进陈王府的计划,一门心思的谋划起进宫的事儿。可就在此时,镇国公府竟然上门求娶。
镇国公府当然是一等一的门户,这要是为着自家女儿的幸福,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隆宁伯府家计划了那么久,就是为着得一个可能的皇子的。如此一来,可不是打乱了计划了么?
自家的女儿自家知晓,这镇国公府突然上门来求娶必定是有缘故的。稍稍联想一下,再抓几个下人打问一下,虽然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可大概的还是能猜的出来的。
于是乎就有了后面,隆宁伯府跟何宜娴的拉锯。最后,以何宜娴放弃了手头的财产为代价,嫁进了镇国公府。因为在此之前,何宜娴对外宣传了很多自己多能干,在隆宁伯府有多少钱财的事情。如此一来,除了镇国公府的两万两银子的聘礼而外,她基本上是光杆子嫁了过来的。
可是因为有了先前的宣传,说自己有钱,而现在却是没多少嫁妆带过来的。于是,对于这点,何宜娴早早的进行了公关,话里话外的告诉沈熠,她不慕钱财,一心想着嫁给沈熠,又因为怜惜担心娘家人日后生计,所以,她将钱财全部留给了家人云云。
镇国公府煊煊赫赫了两甲子,富贵盈门的,哪里将这些个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过问此事的,沈熠对此也是不在意的。于是,何宜娴嫁妆疑云也就让她自说自话的解释了过去。
其实,当时,何宜娴之所以如此爽快的不带东西过来,不光是为了怕肚子遮掩不住,实际上也是心里很有底气。想她的能力,日后到了镇国公府还怕挣不了家业。
别的不说,她乃堂堂的世子夫人,进门管家理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如此一来,她有的是机会发展事业的。可惜,事与愿违,等她嫁过来,她才发现,原来镇国公府的管家权根本不在他们这一房,而是在三房的手中。
为着这个,何宜娴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法子想去将那管家权抢过来,可惜,根本是螳臂当车,根本无用。先时,她还天天在郑夫人面前暗示,意思是,这管家权本来是他们这一房的,怎能让别人管着,要郑夫人想办法将管家权拿回来。
何宜娴想要什么,郑夫人也是明了的。虽然不大高兴何宜娴一进府就想抢管家权,不过,郑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先前自己不便管家,现在何宜娴乃是世子夫人,管家应也是明正言顺的。
可是,这话,郑夫人还真不好开口。对于自己不管家的真实原因,郑夫人明白,曹夫人却是不知道的。现在如果直接去跟曹夫人去要,郑夫人还真开不了那口。哦,先前,你说嫌麻烦不管家,将家务事一甩手给了别,现在娶了儿媳妇就想要回去,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的事儿。
本来郑夫人还想冷处理一下的,想着曹夫人想必也是知道这规矩的,这世子夫人进门了,该是放权就放些给她好了。
可惜,等了一阵子,曹夫人却是纹丝不动。郑夫人这时也明了了曹夫人的意思,管家权,曹夫人暂时是不想放的。
也是,如此有利可图之事,谁人愿意轻易放手。郑夫人是理解曹夫人的,可是何宜娴不理解,见天儿的来找郑夫人,话里话外就哭诉自己这个世子夫人有名无实,连家都不能管的。
这个问题是要赶紧解决才是,可因着自己身份的问题,有好些个东西,郑夫人不便出面。思来想去后,郑夫人找到了袁太夫人,让她去跟二儿媳妇讲讲这个事儿。
袁太夫人也是管老了的,三儿媳不愿放权是情理之中,孙媳妇想要权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乎,袁太夫人出马,曹夫人让出了一些府中人事来给何宜娴管。
可惜,这些个大多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清水衙门。那些个有油水的如采买、如人情打送什么的,暂时,何宜娴还落不到手上。
为此,何宜娴真是恨的牙痒痒。日常跟沈熠说起来时,可沈熠却也是不大在乎的。
今儿个话都说到这里了,可是得好好说道说道才是。于是,何宜娴在听得沈熠这直戳戳的话后,咬着后槽牙答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我嫁给你时,是觉得有情饮水饱。可过日子不一样啊,你看看,这添置东西,日常花销,什么不得要钱的。何况,我只不过说了那么一下而已,又不是真想怎么着了。”
“不过,话说回来,子亮,你看看,我乃堂堂的世子夫人,可这管家权却是沾不了多少的边儿。你说说,这还是个理儿嘛。子亮,你看,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去跟祖母他们说说。毕竟,这国公府日后是你当家,不是你三叔他们当家的。”
又来了,又来了。沈熠很是头痛,原先没成亲前,他还觉得何宜娴很是不错,很是能干,甚至有几分超凡脱俗的。可是,现在变得却是一脸的市侩。这女人一成亲,莫非都是这么絮叨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