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反派让我来 第28节(1 / 2)

魔物的残躯和人类的断肢搅混在一起,被负责清理的工人成车拖走。

有人扑在死去的亲朋身上,悲痛欲绝。也有人因为劫后余生,和亲密地爱人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无论悲欢几何,生活还要继续。

地窖的顶盖被人推开一条缝,老郭从地面上溜了下来。

他手中端着一份食物,远远地伸长手臂推到叶裴天面前,几乎不敢拿正眼看叶裴天,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吃,吃吧。”

尽管事情已经暂时平息,他依旧没有办法把那个喜欢围着围裙做饭的林非,和大名鼎鼎的人魔叶裴天划上等号。

叶裴天坐起身来,接过食物,轻轻说了句,“多谢。”

“不,不用,”老郭偷偷瞧了几眼,搓着手,“说起来,还是应该我和你道谢,是你救了我的命,没有你出手,我昨晚早就死了。”

“你……不怕我吗?”暗哑的声音,在昏暗的密室内响起。

“怕那还是有点怕的。传说中你和魔物一样,靠吃人为生的。”老郭偷偷观察叶裴天的神情,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方才继续说道,“但我年纪大了,经历的事也多,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光靠耳朵听,更要依靠自己眼睛看。咱们也相处了这些天,我知道你是一个心软的孩子,那些传说看来是靠不住。”

叶裴天端着老郭递给他的碗,在手心转了转,盛着热粥的铁碗外缘很烫,烫得他手心暖洋洋的,

“千寻呢?”叶裴天问。

“嗨,那个女娃娃。她一整夜都在和魔物战斗。”老郭在叶裴天身边席地坐了下来,“多亏了她们这些战士的拼命。咱们这条巷子里的才能活下这么多人。”

“千寻是个好姑娘。以前我说不会煮饭的女子莫得要,是我错了。现在想想做饭什么的,都不是要紧事。”

老郭伸出手,想要习惯性拍拍叶裴天的肩膀,手伸到半空中,自己吓了跳,急忙拐了个弯收回去,“在,在这时候,想找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子不容易,你要好好对她。”

叶裴天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摩挲脖颈上的镣铐。

“这是什么?我看看,先前你藏在衣领下,我都没瞧见。”老郭靠了过来,细细端详了许久,

“咦,这就是传说中的束魔锁吧,设计真是精湛,工艺也了得,”老郭越看越是感到佩服,几乎忘了这是能够随时至叶裴天于死地的枷锁,

“啧啧,这机关层层相扣,简直令人拍案叫绝,我老郭自诩在设计魔器上十分有天赋,今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想不到世界上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厉害的魔器设计大师。”

“有解开的可能吗?”叶裴天问。

老郭咳了一声,面露羞愧,“以我的水平,暂时还解不开。不过你住在这里,我慢慢研究,总能琢磨出破解的办法。”

“不行,我已经不能再等。”叶裴天低声说了一句,千寻不让他自残自己的身体,枉顾自己的性命,但他不想再像昨日那样让珍重的人陪着他置身在危险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翻手取出他随身佩戴的一柄短刃,递给了老郭,

“这柄匕首,是高阶魔躯制成,我想请你帮忙切断这个镣铐。”

“这哪行得通。一两刀也切不断,等弄断了,这机关早被触发不知道多少回了。”老郭挥了挥手,没把叶裴天的话放在心上,依旧盯着叶裴天的脖颈痴迷地研究着那个看似不起眼的细小项圈。

他听见叶裴天的声音平静地说,

“不要紧,可以在我死后慢慢来。”

在老郭诧异的目光中,无数黄沙顺着叶裴天的脖颈爬上来,钻入那个项圈内侧,砂砾们不管不顾地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将那圈禁锢住他力量的枷锁向着四面用力拉扯。

牢不可摧的镣铐出现了几道细细的裂纹,叶裴天一手撑着地面,在老郭的惊呼声中,看着自己身下的地面晕出大面积的鲜血。

这样做,肯定会让她生气的吧,失去意识之前,叶裴天这样想。

……

叶裴天活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那间熟悉的屋子内。

楚千寻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边,一柄锋利的匕首,在她的手指间灵巧地翻飞转动。

她听见叶裴天醒来的动静,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把那柄匕首拍在床上,站起身就走。

叶裴天在脑袋还没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身体已经反应了过来,一把伸出手,及时抓住了楚千寻的衣角。

许久之后,叶裴天想起今日这一幕,还在为自己当时的敏锐庆幸。

楚千寻不想停住脚步,她的胸口堵着一团怒火。

叶裴天的心意和苦衷她都能明白。但那一日她拼杀了一整夜,回到地窖,看见的却是一具伤口狰狞,浑身冰凉地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那一刻的愤怒和难过,死死堵在她的胸口,到了今日依旧不能散去。

叶裴天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一手捂住脖颈,一手紧紧攥住楚千寻的衣服,死活不肯松手。

“千寻,我好疼。”他说。

第32章

叶裴天不记得自己曾经历过多少次死亡。

在那些不见天日的黑暗岁月中,他无数次地被敌人折磨至死,被魔物虐杀,甚至被自己亲手埋进黄沙窒息而死。他对死亡的恐惧感,已经在这样的无限循环中变得麻木。

只是他依然害怕死而复生的那一刻,每当他从死亡中苏醒,大量的记忆在一瞬间内蜂拥而至,身体的虚弱,记忆的混乱,使得他从内而外地处于脆弱而毫无防备的状态。

但往往每一次醒来,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在记忆还不曾完全清晰的时候,恐怖和伤害已经接踵而至,他会发现自己依然没有摆脱任何痛苦的境地,还是在那个黑暗的仓库,那个苍白的手术台或是被深埋在不能呼吸的地底。

但现在,他在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那个令他安心的人。

不论他多么虚弱,这个人总会守着他,陪伴着他,不会让他再跌落那无助和恐惧的深渊。

他渴望得到她的陪伴,不愿意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