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艾似乎有预感般,抬起左手压在他手腕上,握住!只不过他手腕宽厚,她握不满,只是搭在了上边。
老祖愣然看着她无意识的举动,试探地抽了一下,哪知她皱了皱鼻头,哼唧两声不满,索性两手将他手臂抱住。
她动作未停,两腿蜷曲着,侧身的状态就像是将他手臂抱压在了身下。
老祖心中一动,倏然想起当初她精魄幻形时,不过他巴掌大小,也有几次将他手指抱在怀里,缩着身子睡觉,仿佛他的手指能令她安心。
果真,楠艾再无动静,呼吸渐缓,眉眼舒展,睡得香甜。
本要领着置星星君去找天帝的老祖,足足在她床沿坐了两个多时辰,维持微微弯身、手臂被她抱住的姿势。
第四十五章
天庭天宝殿。
听完老祖一番讲述,天帝面色沉肃,竟有人公然在天庭用控魂术欲刺杀仙官!此事可不容小视。
他思忖片刻,负手问向已苏醒过来的置星星君:“当真丝毫记不起?如何被控制,又是被谁控制?控魂术即便施展,也需靠近你才能夺取你的神识,那一瞬间没有半点记忆吗?”
早已被今晚之事惊出一身冷汗的置星星君,拱手战战兢兢道:“只记得一道黑影闪过,依稀像是身着黑袍,身型高大......”
说着,他瞥向老祖,擦了擦额头的汗,极为小声:“就像是老祖这般......”
“荒谬!”天帝甩袖,叱道:“你这难不成是指认老祖吗!”
“微臣不敢!”置星星君吓得身子抖如秋风叶,委屈得很:“微臣也只是实话坦白啊!”
最终问不出具体,天帝只得吩咐仙侍带置星星君离开。以防万一,暂且撤去了置星星君的仙职。
此事无头绪,便无从查起,只得静观其变。
老祖一心担心楠艾安危,遂建议天帝在置星殿外派天兵暗中看守。此事甚重,天帝当是允诺。
天帝捋捋胡子,一脸的慈爱:“昱琅历来喜爱楠艾,往后我让他多去置星殿走走,也可暗中保护她。”
老祖目光乍凝,冷冷盯了天帝两眼:“你又如何保证昱琅不会被控魂术摄了神识?”
天帝捋胡的手一顿,唉?方才还好好的,怎突然脸色寒得要把天宝殿给冻住似的。
老祖又道:“此事我会安排,无需三殿下费心力。”
天帝尴尬地笑了笑:“如此也好,老祖亲自出力,当然最为妥当。”
老祖最终决定让讹兽守在楠艾身边。讹兽能隐身,旁人轻易无法识破,且它能用言灵识破控魂术,确是最佳选择。
***
时日倏过。
历劫顺利归来的楠艾,于归神殿的归劫台上重塑仙体。她并未即刻用殿内的断念池涤去历劫的记忆,而是又一次怒气冲冲地直奔司命殿。
楠艾本以为自从上次狠狠瞪了司命星君一炷香的时间,她便知道下次应当如何做。熟料她不仅未接收到她眼神中的愤怒和暗示,此次历劫给她编的命本更是变本加厉。
历劫不是人也就罢了,上次是只乌鸡,她多少勉强接受,起码瞧着也算过得了眼?
这次......呵!是一只猪!一只约莫两巴掌大小的小白猪!
莫看是一只猪,她投胎的这猪名气可不小,乃仙界一修仙宗派——天殊派大师尊的掌上宠猪!
她还是一只有辈分的猪。只因大师尊将她宠为己出,便封了她这只猪精一个称号,并直属他名下弟子,还是唯一一个弟子,独享宠爱。
天殊派的弟子们见了就要恭敬唤她一声师姐,辈分再小的,还得唤她一声师叔。
想她这只猪精,什么事也不用做,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还被大师尊宠上天,天殊派的弟子真是个个艳羡,而有个别对大师尊别有心思的女弟子更是嫉妒得红了眼。
可她们哪里知道,她身为猪,却过着不如猪的水深火热日子。
大师尊表面上冷冷清清、总是端着一副六亲不认的冷漠姿态。暗地里,一肚子黑水祸害她!
每日清晨,天光未亮,她就要早早从大师尊房内给她做的猪窝里爬起来,去后山的仙泉给他接下每日汇流而下的第一杯泉水,端回来给他喝。
大师尊就是如此执着,非要喝到那第一杯。甚至他能尝出她接的是否第一杯。如若撒谎,她的惩罚便是三天不给吃食。
一只猪禁食三日,多么惨无猪道的惩罚!她深切地领教过,往后莫敢迟疑,每早定时必去,刮风下雨飞雪冰雹都不能停,停了就得断粮。
而每日白天,大师尊去书阁看书,她就必须躺在他腿上,摆好姿势任君抚摸!仿佛他要是摸不到她,他这书就没法看下去。
她还需察言观色,大师尊手指点左边,她得露出左边身子,点右边,她得露出右边身子。点肚子,她就要露出白花花肚皮。
她好歹是一只雌猪啊!还是猪精啊,不要面子吗?不要羞耻心吗?
然,在大师尊面前,莫说面子,里子都必须自觉扒几层,否则饿个十天半个月,她就没命了。
她也确实险些没命,就是被那些个觊觎师尊的女弟子给害的,大冬天将她扔到井里,封上盖子。
当大师尊将她救上来,喝饱了冷水的她恍恍惚惚咯咯地傻笑:“我死了吗?这也不怕的,只要让我远离那个没人性的老家伙,死就死去,我投胎重新做猪!”
“呵!”一声轻笑。
她这才发现自己软趴趴的猪身被大师尊紧紧捏在手里,他眼里闪着吃猪一般的冷光,对她说:“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没让你死,你哪有死的资格。”
她当场吓得猪毛直立,哆哆嗦嗦,比掉进冷泉还凉。甚觉猪生阴暗,生死都得被这个老家伙攥得狠。
终于十年后的某一日,老天开眼啊!老家伙被仇家们找上门。几番惊天动地、山崩地裂般的打斗后,老家伙不愧是天殊派的大师尊,那些仇家个个被灭成灰。但老家伙也难逃重创,卧伤在床。
她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同其他弟子们一道在他床边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地哀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