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周身陡然起风,衣裳狂舞飘动。眼睛一眨一睁间,幻眼显现。
“你可知赠予饮血剑的意义为何吗!”
楠艾对她的话语没太留意,只好奇盯了眼她发白的双目,浑身蓦地一麻,目光呆滞,双臂垂落,饮血剑从她手中滑落。
帝溪缓缓走至她身前,一手钳住她下巴,怒道:“饮血剑乃金乌一族族王的定情信物!许诺此生不渝、忠贞不二的定情重礼!他竟给了你!”
指尖深深陷入楠艾脸颊,极为不甘。忽而,帝溪怒冲的面容裂出冷笑。
“即便如此又如何?今日过后,你对他再不会有男女之情,甚至会忘记你曾爱过他。纵然他喜欢你又能如何?若是你对他无爱呢?哈哈哈哈!!”
第三十六章
帝溪抬起楠艾的头,让她双目定视自己幻眼。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楠艾双眼无光,失魂般张嘴答:“老祖。”
“将他的样子想象出来,让我看到。”
须臾,帝溪眼中看见了那身裹黑袍的挺拔身影。眉目如画,面貌俊美,是她于心底惦念了二十万年的人。
帝溪敛下心头波动,又问:“喜欢黑色吗?”
“喜欢。”
“将他的衣裳想象成白色。”
楠艾顺着她话语的诱导,脑中浮现出白色衣裳的老祖。幻术中,她脑中所想,尽数呈现在帝溪幻眼之中。
帝溪问:“你所见过的人当中,有谁最适合白裳?”
楠艾沉默了稍刻,才道:“老祖。”
帝溪一顿,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需要一个同拂墨完全不同的人,可以将拂墨在她心底的身影覆盖。
此次的幻术不单让楠艾忘却对拂墨的感情,因为彼此有感情的羁绊,只是一时间忘却,相处久后,仍会不由自主产生感情。杜绝生情的唯一办法,便是将这份感情彻底转移。
——在楠艾的潜意识中,将她喜欢的人全然替换成她所认识的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无论性情还是体貌,与楠艾真正恋慕的人差别越大,施术时的潜意识暗示则越强。如此,楠艾对拂墨产生的男女之情便会在幻术的指引下,更易转移至他人身上。
一旦她爱上别人,拂墨再如何不情愿,也不可能将楠艾强行困在身边。他面上冷清,骨子里却十分温柔,从他对女娃的态度就看得出,却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帝溪原本只打算施术切断楠艾的欲念,如此一来,楠艾对谁都不会动情,好比斩断情丝。
可当饮血剑出现在楠艾手中......她便更改了计划。
父王曾说她将来会是金乌族的族后,欲将她许配给拂墨,她期盼成为他的妻,同他携手一生,看着他终有一日成为三界帝王至尊。
哪知拂墨断然拒绝,半点未犹豫。
他能为女娃放弃帝王位,更轻而易举将饮血剑赠予楠艾。
她却什么也未曾得到。
既然如此珍视楠艾,默然以族王之剑定情,不如就让这剑彻底成为一把无人懂的普通仙剑。任凭他倾注多少感情,也永远得不到回应,这剑的情便永生都定不了。
他终究也会尝到思之如狂、痴之如醉,却爱而不得的锥心痛楚。
帝溪默思片刻,换个问法:“你所见过身着白裳的人当中,印象最深的是谁?”
楠艾似在思索,稍后回答:“三殿下。”
三殿下?天帝之子昱琅?
帝溪眸眼瞬亮,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这个人选实在是妙!
***
自从巫山回到归墟,楠艾总觉得似有事压在心底,却又琢磨不出是什么事。
就像她本有事要做,忽然就忘记要做什么,而这件事隐约觉得有些重要,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抓心挠肺的。
如此健忘,莫非是那次梦魇的后遗症?她只想到这个关联。毕竟她鲜少忘事,尤其是重要的事。
渐渐,楠艾便将这事淡忘。
可最近,她敏锐地察觉老祖这段时日似乎越发冷淡。
有几次她在房内打坐完,出门遇见他刚巧从外边回来,她笑吟吟上前打招呼,老祖却甚也未应,面无表情地直接走进屋子,关上门。
她脸上堆着尴尬僵硬的笑......
这时的老祖,就像最初来归墟时,冷冷冰冰不好相与。隐隐觉得他心情不好,像生着气,却又百思难解:自己并未说什么亦或做了什么惹他生气啊?
楠艾想问,却又胆怯。心情不好时的老祖浑身散发森冷寒意,一个眼神就能冻得人直寒颤......
还是少去招惹,指不定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去!尤其自己成仙不久,需巩固和提升修为,还得依靠老祖帮助。
如此,一个有心事,闷不吭声;一个甚疑惑,不敢询问。两人许久未交谈,仿佛两人住的不是一栋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