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宿川从床上起来就换了一张冷脸,不痛快地向门口走去,江灼觉得有点热,踢了下被子,扶着腰翻了个身继续睡。
云宿川把门拉开,果然见到走廊里面十分热闹,一连串的相机抢拍咔嚓嚓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估计他这一探头就要上镜了。
云宿川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回手把门带上,抱着胳膊倚在门口,冲着一个不小心被挤到他面前的话筒梆地敲了一下。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被他怎么敲出来的,格外洪亮,经过话筒放大之后,几乎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想捂耳朵,周围自然也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这是干什么呢?云宿川穿着件浴袍,抱手笑着说,住进来之前可没人告诉我,这酒店里面还有早市啊。各位来赶集卖鸭子么?
他虽然在笑,话可是说的阴阳怪气,一听就知道是十分不悦了。
他不高兴,被敲话筒的记者们也不高兴,他们好不容易追上一条大新闻,正在七嘴八舌地发问,结果被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给打断了,自然是想让他赶紧滚蛋,把地方让出来。
《每日爆料》虽然是一家刚办起来的小编辑部,但是背后靠着的老板颇有来头,里面出来的记者自然底气也足,当下说道:这位先生,我们又不是采访你,你好好地在房间里面关门待着不就得了。你住一个房间,还管得了整家酒店都有谁进来了不成。
云宿川听这话倒是笑了,摸出手机说道:对不住,我还真的管得了。
他一边说一边拨通了一个号码,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两句,没过片刻立刻就有经理带着不少保安匆匆跑了上来。经理向着云宿川连声道歉,保安们则把记者都给赶了出去。
那些记者听着他们叫少东家,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简直欲哭无泪。
主要是云宿川只穿了件淡蓝色的浴袍,这一阵子头发有些长长了,昨晚洗好之后又没顾上吹,这幅十分家常的形象跟他平时在人前的样子不大相同。因此有的记者之前甚至还采访过他,这回也没有认出来人。
直到记者们都被请了出去,刚才被追逐采访的对象才逆着人流,奋力挤到了云宿川的面前,他的脸从密密扎扎的人群中露出来,云宿川一看,还是个老熟人。
他道:岳先生?
岳庭飞理了一下已经被揪歪了的衣领,苦笑道:云少董,见笑了。
刚才他急于摆脱记者,正愁没有良策,就听见记者们跟其他客人发生了冲突。
这本来是个好机会,岳庭飞犹豫着想自己这样趁机跑走似乎不太地道,正跟经纪人商量办法,那边云宿川已经轻描淡写地把人给打发了。
岳庭飞这才意识到来的人是谁。
云宿川并没有见笑,江灼还在房间里面睡觉,他对任何其他的人和事都不感兴趣,甚至在发现来人是个认识的还觉得有些麻烦。
但他很好地将这种不耐烦掩饰住了,没有灵魂地笑着客套:你这是红了才会被追,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岳庭飞忍不住扶额:云少董你还真会说话,我其实也想安慰安慰我自己,不过真不是那么回事。
他诉苦道:就在昨天在一个山下面拍外景的时候,突然有个女的冲出来抱着我哭,好巧不巧还赶着当时探班的粉丝记者都在现场,你说这可不就成了一个大新闻了吗?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呀!
当然,即使是云宿川也能想到,岳庭飞再怎么说自己不认识都没用了,什么隐婚、睡粉、私生饭等等猜测接踵而至,再加上最近本来就传了一桩他与其他女星的绯闻,因此才有了云宿川见到这一幕。
云宿川随口道:遇上了疯子吧?那你可真是够倒霉的。
岳庭飞道:可不是吗,那女的大白天穿了一件道袍,身上还绣着几片红枫叶,正常人能穿这样的衣服吗?那些人都选择性忽视,就逮着我问。有人还说什么我勾搭道姑,呸啊,就那样疯疯癫癫的,要是女道士,我把脑袋拧下来
等一下。云宿川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稍稍收敛,你说她穿的什么样的衣服?再讲一遍。
岳庭飞茫然看着他:青色底的道袍,上面还有红枫叶
云宿川低声道:灵华派?
岳庭飞:不会真是道姑吧?
关键不在于道姑,而是灵华派的道姑,这让云宿川甜蜜了一晚上的心情又重新回到了目前的正事上面。
事情发展到今天,沈鑫这一边算是解决了,可以说他们减少了一个麻烦,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何箕势必也会进行更加孤注一掷的反扑。
至于对方手里还有多少势力什么底牌,他们不清楚,这才是最可怕的。
云宿川离开村子的时候曾经想过,何箕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他没有跟江灼探讨这个问题。
这一段时间他经历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是直戳内心,云宿川想让江灼绷紧的神经好好松一松,再做打算。
结果没想到事来的这么快,如果不是发生在灵华派或许还可以忽视,但这个时间点,突然有人发疯,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云宿川又问了岳庭飞几句其他的,随口把他忽悠走,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房间里。
江灼仍然没起来,一只胳膊搭在额前,挡住窗帘缝隙处透进来的一线光,小臂肌肉的线条被晨曦勾勒出来,流畅而优美,上面还点缀着几处可疑的红印。
见云宿川进来,江灼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外面什么事?
纵使心中百般思量,见了这个人,云宿川的心还是不由得柔软起来,他微微地笑着,说道:是有一点小麻烦,吃过早饭就和你说。
云宿川说着走到床边,见江灼把被子蹬开了,小腿都露在外面,便说:刚才我开门的时候都能觉出来一阵冷风,你也不怕着凉。
江灼笑着说:你怎么和爸似的
他说到一半就顿住,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衣服呢?都被你给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云宿川便帮着找衣服,也没接刚才的话,这些总得需要一段时间来遗忘,即使关系亲近如他们两个,安慰的话也显得多余了。
江灼洗漱出来,正好早饭也送上来了,他也不多话,吃完之后把碗一推,双手搭在膝盖上,便冲着云宿川道:说吧,是不是何箕那边怎么着了?
云宿川一怔,随即笑道:可怕,真是可怕,你再聪明下去,恐怕别人就没办法活了。
江灼不以为意: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我吃不下去饭的。好了,说吧。
云宿川就把刚才在外面碰见岳庭飞的事给江灼复述了一边,问道:我记得深青色带红枫,这是你们门派的衣服吧?你房里依稀还挂着一件。
江灼道:是。
他沉吟着,慢慢说道: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我们灵华派的弟子,从小修习清心诀,精神失常突然发疯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出现的。这么说的话,如果何箕想从灵华派下手,可能也是个好主意。
江灼说话的时候,云宿川忍不住端起他的碗看了看:你吃这么少吗,再吃点吧。怎么着粥也得喝完吧。
他说着把碗放回去,拍了拍江灼的手背,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起来你之前提到过,你们门下那几位长老的五行印不还都是何箕分出去的吗?他这个后招还没用。
江灼笑了笑:但是有些后招,埋得久了还容易变废招,毕竟人心也会变的。
他不经意地皱了下眉,端起面前那半碗粥,像喝酒一样直接一口闷了,碗往桌子上一撂:得了,那咱也回去看看吧?对了,你有没有问岳庭飞碰见那个女人的具体地点,再确认一下啊。
云宿川道:用不着问他,估计早就上新闻头条了。
他说着刷了下手机,然后一条最新的实时新闻蹦了出来。
云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