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会,单站在这里观望也不是个事,于是一摸衣兜,发现随着身体变回原状,一开始衣服暗袋里那些防身的东西也都回来了。
江灼用一张黄符叠了个纸兔子,找到之前APP奖励给他的仙女棒,在兔子上面点了点,好在这东西还可以生效,兔子的耳朵动了动,活了。
江灼拍了拍它的小屁股,低声道:去,给我看看那个道馆里面有什么东西。
小兔子蹦跶两下,找好方向,一路上朝着道馆去了。
江灼靠在一棵树上等它,这兔子不是普通的成精物,身上有他的法力,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江灼第一个就能察觉到。他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倒是面前的草叶一动,兔子又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两只小前腿扒在江灼的腿上晃了晃,似乎要告诉他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江灼摸了摸兔子脑袋,把它重新揣回到衣兜里,这次不再犹豫,进了道观。
他活了二十多年,道观寺庙全都见过无数,这一个进去之后上有供奉雕像,墙挂太极云图,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种叫人不舒服的花香。
江灼顺着花香推开旁边的偏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门,他几乎以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拍摄综艺节目的那个恐怖医院。
偏殿里面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试管,上面还贴着不同的标签,有几盆已经被移栽到花盆里的重生之花就放在窗口,随风摇曳。
江灼走到窗前,也没敢直接用手接触那些试管,只是就着这个摆放的样子看了看上面的标签。他高中虽然学的是理科,但并非化学专业,上面的各种符号方程式只能隐约看懂几个,依稀觉得跟医院的病毒报告有一点像。
江灼正想着这件事,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面前摆放试管的桌子上有光影一晃。
那桌子摆在窗前,窗户关着,上面是复古的镂空图案,江灼这个时候的站位则正好在窗户边上的墙后。
他透过这缝隙中一晃而过的影子,迅速意识到肯定有人要进来了。情急之下矮身一躲,侧躺进了神龛下面的帘布底下,刚刚把帘子放好,已经听见外面有两人推门进来。
江灼躲的及时,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正在边走边交谈。其中一个问道:人到哪里了?
另一个声音答了一句:所有车辆都已经进山,特案组这次来的人不少。
前面那个人也还罢了,后一道声音却是江灼非常熟悉的,正是他师父何箕。
当看到重生之花的时候,何箕会出现在这里对于江灼来说就已经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听到他的话,江灼的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
听何箕的意思,竟好像根本就提前预料到了特案组会前来处理这次事情。虽说这也不算难猜,但他语气中淡淡的兴奋和期待感,让江灼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这是二十多年前,三岁的他尚且还没有拜师,何箕是祖父的爱徒,父亲的师兄,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这样一个人,如果他想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
虽然无论如何事情已成定局,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已非善类,但江灼依旧还是由衷的不希望那个人是他。
先前那人说道:这山绝对是一座难得一见的宝山,可惜中间的凶险也实在是太多了。如果特案组真的能探一条路出来,能省咱们不少事。何道长别舍不得就行。
何箕笑道:我那个师弟是个倔脾气。之前我曾经同他说过,特案组太危险了,让他调个文职,他总也听不进去。说来也是,为了这个都闹到离婚的份上了,我一个师兄的劝说又能有多大的意义?所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会有什么后果,怪不得你,怪不得我。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这几句话倒把江灼说的连汗都下来了。
听这个言下之意,何箕不是要害江辰非,可是江辰非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也没有拒绝。
他们想探索这座山中的秘密,但因为险阻重重,竟然想出来这么个损主意,利用人命把特案组引过来,给他们开路!
何箕的最终目的,究竟是要干什么!
那第一个人显然十分满意,笑着说了一句:何道长是干大事的人。
何箕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慢悠悠地说: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一生汲汲营营,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求一个大道啊。只要能一解心中疑惑,心狠手辣一些,又有何妨呢?
江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这种时候,也说不上是生气或者震惊,整个人几乎都已经麻木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又好像在沸腾。整个世界都荒谬的不可理喻,让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存在。
就在他发怔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下来。良久,那第一个说话的人忽然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江灼忽有所感,猛地一侧头,向着旁边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充满兴味的笑眼。
何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所躺的供桌旁边,正掀起帘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江灼!
他显然用了某种屏蔽感官的法术,江灼又正处于震惊的时候,竟然对对方是什么时候到的丝毫没有察觉。
是授业恩师,也是杀父仇人,曾经陪伴他成长,教授他法术,但原来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
两人目光交汇,江灼眼神中都是锋利的恨意,同样冷冷地回视何箕。
这一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这个人,去他妈什么改变历史遭到反噬,先弄死他再说!
就在何箕还没有动作的时候,江灼已经脊背贴着地面滑了出来,借着这个倒卧的姿势,飞起一脚踢向对方的下颌。
任是谁躲在暗处偷听别人说话,被以这样的方式发现,都难免要吓个半死。何箕眼神戏弄,本来也以为会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结果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青年竟然也是个狠角色,冲上来就动手。
他笑容一敛,猝不及防之际身体猛地后仰,江灼那一下踢在了何箕的胸口上,闷响声中,硬生生将他踢的连退了好几步。
毕竟这个时候,何箕也还年轻,并没有达到后来那种深不可测的程度。
旁边那个一直在跟何箕说话的中年人显然没想到他会吃亏,一时也惊的呆住了。江灼没空搭理他,趁着何箕后退露出破绽,一把掐住他的咽喉,将何箕整个人按到了背后的墙上,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何箕硬挨了这一下,偏头吐出一口血沫,脸上已经显露出了怒意,双手攥住江灼的手腕,屈膝上顶,重重撞上他的小腹,把江灼甩开。
何箕出手更是不轻,江灼后背撞上了身后的供台,砰地一声,骨骼剧痛的同时,连上面的三清像好像都晃了晃。
何箕抹了把血,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江灼冷冷地说:你的仇人。
他手上没有兵器,随手抄起身后的香炉照着何箕砸了过去。这一招看似急眼了发脾气乱打,但事实上重点在于香炉中的灰可以遮挡视线。
江灼的香炉出手,同时飞速结印并指一划,喝道:风来!
一股小风迅速卷起,携着散乱出来的灰尘迎面向着何箕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