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的手按在报纸上:这些,有近来的,也有十多年之前的,都是为了查案子从各处搜罗来,没用了就堆在这里。同一种类型的,怎么也得有个一旬的份数。《T城晚报》、《时事消息》、《今日新闻》小岩,你给我那份报纸,是《一周资讯》。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霍岩也不可能不懂:这里面再没有其他《一周资讯》了!
也就是说,他给江灼的拿独一份的报纸,不是因为两个算命的打架巧合看见,而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扔在这里的!
那个人的目的,很显然是故意诱导江灼发现新闻图片中的幽灵蛋糕,从而关注十多年前的程谙谋杀案。
周贺立刻从地上跳起来,风风火火地走出办公室:我去查查登记册,看看那天都有什么人来过!
只要不是特案组的人,要进来都需要登记,偏巧还赶上那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周贺抄了一大串的人名单回来,江灼眼睛一溜,突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名字。
宋灵他指着名单问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宋灵?江哥你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姐姐吗?酒红色的短头发,笑起来有酒窝,不过皮肤有点黑。
刚刚去另一头刑侦组送过文件的实习生小齐走进来,正好听见了江灼的话,于是插嘴道:这个人是我接待的,她是乾元派掌门的闺女,那天下午来找我办临时活动证。结果正好赶上两个算命的撕逼,我过去拉架了,还让她等了半个多小时,她也没生气,感觉人很亲切呢。
周贺嘲笑道:就问你一句,干什么说这么多,难道是看上人家了?
小齐道:周哥你这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对象,就把别人纯纯的情谊想的像你那样龌龊。
两人在那里斗嘴,这个熟悉的名字也让江灼的脑海中出现了上一场直播时遇到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刚找到受害者邓一涵的魂魄,却有一个自称是监管办的女人冒出来阻止,口口声声要将邓一涵捉回去当成厉鬼处置,对方的名字就叫做宋灵。
阻止未果之后,她还警告了江灼一番,大意便是说目前江家失去了保护伞,被多少门派虎视眈眈,让江灼低调做人,给江灼和云宿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毕竟敢当着他们的面这样说话的人,可不多。
此时在名单上看见这两个字的时候,江灼还想过会不会是重名,但再听小齐一形容对方的外貌,那就是没差了。
他又看了看名单上当天其他人前来办事的时间,还真就是宋灵赶的最巧,这么说来,那张旧报纸有90%的可能性,就是她故意扔在这里,让霍岩看见。
她想干什么?无中生有迷惑视线,还是希望江灼能够调查程谙当年死亡的案子?宋灵既然是乾元派掌门的女儿,那么她的行为又是否有父亲的授意在内?
再往深想上一想,这个女人上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到底是冲着抓邓一涵来的,还是冲着江灼或者云宿川来的?她那番模棱两可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徘徊,江灼问道:小齐,你说她找你办临时活动证,最后办成了吗?
小齐点头道:成了啊,所有的手续都很齐全。
临时活动证是用来证明宋灵玄门出身的身份的,为了加强管理,她来到这边特案组的管辖范围之内,如果想要参加本市举办的相关玄学活动,就需要办理能够证明自己门派的证件,这件事是有特案组统一管理的。
江灼问霍岩道:最近风水门派这边有什么集体活动?
唔,好像是有个斗宝大会吧。
霍岩摸了摸脑袋,回忆道:时间是,明天晚上十点半。
听到这个时间,江灼才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收到过请柬的。
这斗宝大会的传统也算是历史悠久了。以前在风水界中,每隔五年都会举办一次,选定一个大派作为主家,各门各派携带法器参会,一方面可以通过收藏炼制的法器等级来展现本门的实力,另一方面大家互相交换,各取所需,也是互惠互利的。
结果后来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玄门中的弟子们融入社会,甚至渗透到各行各业里面,虽然本事都传承了下来,但思想可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那种规规矩矩盘膝而坐,在香雾与梵音当中讲经说道、比法斗宝的大场面已经不多见,现在的斗宝大会时间地点都比过去灵活,有人张罗到足够的人数参加就可以上报申请,经批准之后进行,举办地点也由山巅方外,变成了某个酒吧老板的外包业务。
江灼觉得,此地的老板一定是某个大掌门的亲戚,就凭他把斗宝大会布置的像个黑市交易场,还能满脸兴奋地端着酒杯在宾客当中穿梭而没被打死这一项,就能看出来,后台很硬。
他上次参加斗宝大会还是在四年前,犹记得宝晕生辉,清音袅袅,就连讨价还价都是那样的超脱红尘
阿弥陀佛,敢问这位师父,宝玉莲花杵可否再便宜2000呢?我佛慈悲,想来打个八折也是愿意的。
一万元,不能少,施主见谅,出家人不好讲价的。
言犹在耳,结果这回检查过证件被招待领着进去,一推开门,江灼就险些被里面蜂拥而出的鼎沸人语打个跟头。
这个时候本来就正值深夜,里面的灯光也打极暗,几盏最大的水晶吊灯无精打采地暗沉着,周围镶嵌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的橘红色小灯发出柔和的光晕,以保证展示出来的法器宝光能够不受影响地被看清楚。
一张张桌子摆在大厅当中,桌面上放置着写有门派的名牌,以及各自要卖出和交换的宝物,有人在其中挑选观看,讨价还价。
而噪音却不是从这里主要发出来的,比起买卖和交换这种老形式之外,今年的场子中增加了一个斗法专区。
里面分为擂主和挑战者,谁看上了哪家的东西,如果又对自身的功夫有自信,可以选择用斗法的方式赢过来。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来到这里的全部都是行家出身,各自所属的门派也不一样,自然谁也不服谁,要是哪个门派之间有过节又恰好碰上,哪怕为的不是宝物都有可能借机比赛争夺一番,因此一时之间倒是斗法区的那一片最为热闹。
比赛的、鼓劲的、指手画脚的、刻意挑唆的,人语声混在一起,热火朝天。
带着江灼进来的招待估计十点之前还在柜台里面帮人家调酒开酒,没过多久就进入了这么玄幻的世界,脑筋上还没转过弯来,见他衣冠楚楚,一身贵气,就下意识地满脸堆笑,问道:这位少爷,您看看想要点什么?
江灼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也不是为了什么法宝而来的,顺手给了他点小费,要了杯加冰的咖啡,由对方引着去休息区那边坐了。
这里的休息区布置的非常舒适,此时此刻几乎没有人待在这里。江灼的目光再次在人群中梭巡,并没有发现宋灵的身影。
他倚在松软的小沙发上,慢慢地啜了一口咖啡。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各自催动法器,蓝色与白色的光芒交相呼应,紧接着白芒暴涨,一举将蓝光击溃,胜负已分!
有人欢呼,有人懊恼,他们所赌的是一个紫金钵,就被胜者收入囊中。江灼打量着那边的手法,应该是道家净宗门下,也不知道他们要个佛门的法器有什么用处。
他将手伸进衣兜里,暗暗握住了一张追踪符,想用这个寻找一下宋灵的下落。
每一种符纸的纸质、厚度,甚至上面文字的凸起,都是有一定差别的,虽然这种不同在别人摸来几乎感觉不到,但对于江灼这个从小在其中浸淫到大的人来说,要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张符,只需要两指轻轻一捻。
只是东西被他拿在了手里,江灼的动作却难得的有点犹豫,毕竟这回跟每次的情况不同,除了他自己之外,周围的人也全部都是行家,万一他无故动用符咒的事情被别人发现,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踌躇间,一声暴骂传进了他的耳朵:
卧槽,这个废物还能不能行了?!真不叫个大老爷们!玩一把输一把,玩一把输一把,看得人生气。老子要是手里有刀现在就上去削死他!
江灼的目光缓缓下移。他的桌子中间摆着一瓶用于装点的假花,此刻在花枝上挂着一只灰色的装死兔,江灼这一看,正好对上了小兔子充满愤怒光芒的塑料眼睛。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