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邓一涵的案子就弄得满城风雨,王扒皮和陈劲飞被警察带走了这一消息更是不可能瞒住,很快就在八中悄悄传开。陈劲飞的父亲在外谈生意,他母亲收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特案组。
她只来得及在电话当中向同样不明就里的方岗了解了些许情况,到了特案组之后,陈母见到垂头丧气坐在那里的儿子,顿时心疼不已。
冲上去将陈劲飞搂在怀里,她质问对面坐着的霍岩道:这位警官,请问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同学之间搞一个小小的恶作剧都要到特案组来了吗?
陈母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但也听说了那个被锁进厕所里面去的罗洋是学校某位老师的外甥,她这一路过来,也不由有些阴谋论,觉得这是两边有什么勾结,故意报复自家孩子。
毕竟陈劲飞一向成熟稳重,怎么也不可能是毫无缘由搞这种恶作剧的人。
霍岩一副老干部的架势,手里捧着杯水,先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这才打量陈母。只见对方虽然在仓促之下没有化妆,但是身上的衣服、手中的包都是名牌,估计陈劲飞的家境很不错。
他道:这位哦,您姓黄是吧?黄女士,首先我得说清楚,您家孩子的行为不是跟同学搞一个普通的恶作剧这么简单。一方面他这样做的目的非常可疑,另一方面,如果那个被锁起来的孩子当时没能被人从厕所里救出来,这一晚上很可能因为恐惧、寒冷等原因发生危险
霍岩说话的时候,陈劲飞一声不吭。整个人垂头丧气的,脸颊凹陷,眼下乌青,看起来憔悴极了。
他不说话完全是因为根本就没法解释,陈母却愈发以为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当下冲着霍岩说道:
警官,你说的都有道理,这样吧,把那个孩子和他的家长叫过来,我们私下讨论一下解决办法,然后精神损失费、医药费什么的都好商量,这样总可以了吧?我家孩子最近身体不好,晚上总做噩梦,这一个月都瘦了好几斤了,可不能再受什么刺激。
霍岩看了看陈劲飞那张非洲饥民一样的脸,一语双关道:看出来了。
陈母没听出来他的意思,摸了摸陈劲飞的脑袋:飞飞胆子小,以前也从来没惹过事,双方出了矛盾,你们不能只从一个人身上找问题。要不是被人得罪了或者欺负了,他一个当班长的,平白无故做这种事干什么?
霍岩皱了皱眉,这个陈母倒不像隔壁王聪敏那样歇斯底里的争辩吵闹,但也显然对孩子十分溺爱,上来都不问缘由,字字句句全都是为陈劲飞辩解的。
他道:黄女士你也不用着急,特案组最近也很挤,我把话问清楚了自然会让你们离开。
霍岩冲着陈劲飞道:陈劲飞,刚才你也听见你妈妈的话了,你自己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把罗洋锁在厕所里,真的是他得罪或者欺负你了吗?
陈劲飞迟疑道:这
他的态度让陈母也着急起来:你倒是说啊,妈妈都来了,你还有什么事不敢说的。
千头万绪,恐怕不好开口,这就得从另外一件案子说起了。江灼拿着本卷宗从外面推门进来,霍岩站起身,叫了声师兄。
陈母看见霍岩一副对来人很尊重的样子,纵使不认识江灼,也知道他大概是个更能管事的,狐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灼将手中的卷宗放在陈母面前,霍岩搬了把椅子过来,让他坐下。
江灼说道:这上面的受害者邓一涵是令郎的同学,黄女士如果想了解你们母子今天坐在这里的完整原因,可以先打开了解一下案子的经过。
陈母把卷宗翻开,瞳孔就是一缩,也不知道怎么一出恶作剧还扯上凶杀案了,惊疑不定地向后看去。
陈劲飞坐在她旁边,当看到上面写着证物邓一涵的日记被发现,以及誊抄下来的他在日记本上面写出的那些话,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些字一个一个映到他的眼底,又传达进了他的大脑中,将恐惧放大到了极点。这些日子以来的噩梦、幻觉,以及经常莫名其妙在身边多出来的物件和碎纸片,都有了一个明确具体的解释。
陈劲飞的直勾勾盯着卷宗,脸色发青,虽然身边都是人,他却还是觉得害怕,好像此时此刻,正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阴冷地注视着自己。
江问:看完了吧?
他说道:好,陈劲飞,那么你作为目前已知邓一涵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我想问个问题。你在这桩命案当中到底担任了一个怎样的角色让邓一涵死后还缠着你不放?
陈母一下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道:不可能!
她定了定神说道:好好一个孩子没了,我也觉得挺可惜的。但是你们不能用被鬼缠着这种莫须有的证据来证明我儿子就和这件事有关系。他好心好意帮助其他同学进步,现在却被这样误会,以后还让学校怎么教育学生要乐于助人?
江灼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吞的性格,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轻轻哼了一声道:黄女士,我也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干,要坐着这里吓唬小孩玩。证据是不是莫须有,你自己看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霍岩的杯子拿过来,从里面倒出一点水,跟着屈指轻弹。
陈劲飞只觉得那水滴是冲着自己的面门弹过来的,下意识地躲闪,他面前的空气却好像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屏障一样,被水滴一撞,顿时泛起涟漪。
一张脸出现在水滴消失的地方,虽然神情僵硬,死气沉沉,但那确确实实就是邓一涵的脸。
陈劲飞和陈母同时发出了尖叫声。
霍岩对这种场面自然是司空见惯,正在旁边很有自觉地记着笔录,倒是被这两人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江灼反手一抓,那张脸消失了。
知道你最近为什么会精神恍惚做噩梦吗?沾了死人的怨气,现在还能没缺胳膊少腿地坐在这里,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江灼道:你要是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怎么会被这东西沾在身上?
陈劲飞面如土色,半晌才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放了学,邓一涵来学校找我,还了我好多东西,还说以后我们之间就不来往了。可是他没把我的英语卷子带来,我们就约定半个小时之后,在他家附近见面,他还我卷子。
他们说好了这件事,邓一涵回家拿卷子,陈劲飞又在学校磨蹭了一会,就随后去约定的地点找他,却见邓一涵被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给带走了。他当时吓了个够呛,躲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没敢吱声。
陈劲飞忍着声音中的哭腔说道:我知道他看见我了,当时他的嘴被堵住,但是一直挣扎着冲我这个方向呜呜地叫,我很怕那些人把我一块抓走,就蹲在一棵大树后面不敢出声后来、后来我不知道邓一涵会死啊!
江灼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虚扣,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劲飞,他的气场太强,以至于陈劲飞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莫名感到了一阵自卑。
霍岩看了江灼一眼,询问陈劲飞:再没有能力救人的情况下,不出声也是一种自保,这个没有人会怪你。但是事情发生之后,你回去为什么没有跟警方或者大人反映?
陈劲飞低声道: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在老师同学心中留下懦弱的印象,毁掉好学生的名声?害怕招惹是非,引来报复?其实说到底,在陈劲飞的内心深处,根本就觉得邓一涵没人在意,没人疼爱,出了什么事也不要紧吧。
江灼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琢磨着陈劲飞的话。
陈母道:他一个孩子,当时被吓傻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了,就算他立刻报警也未必来得及
gu903();她坚持不懈地为儿子开脱,终于成功地把江大少爷给弄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