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昌。薛业接过毛巾,开始无差别攻击,你完了,你最多活到今晚。
诶?我操。陶文昌赶紧躲开他。
薛业拿着毛巾走了过去,像个肢体不够协调的蠢货,怎么都蹲不下,膝盖僵硬,干脆一屁股坐在杰哥面前了,他再也不想起来。
杰哥的伤,好重。
左眼受的这一拳怕是不轻,现在眼皮挤着肿在一块,眼皮变成亮油油的大水泡,水泡上一道血口。
杰哥,我来了。他在那只眼睛前面晃了晃手,胆怯地问:没事吧?
如果,只是如果,这只眼睛的视力受丁点损伤,他打瞎战斧当赔偿。
没事,暂时睁不开。祝杰撑着膝盖,力竭使他的头抬不起来,但他倔强地昂着下巴,给我擦擦脸。
薛业傻傻地张了张嘴,想嗯一声,愣是没力气说出来。他傻傻地举起毛巾,一点点擦着。
右脸是他认识的杰哥,左脸,好多的血。
皮肤像是抹过什么东西,很油,很滑腻,怎么都擦不掉。薛业不敢使劲,小声呢喃:什么啊这是
凡士林。祝杰的伤口像是刀口,偏头还是一股狠劲,减小摩擦力,也帮助伤口愈合。
哦。薛业扔下变凉的毛巾,双臂高举将白T恤脱了,在所有人面前用自己的衣服给祝杰擦起来。
工字背心吸汗,后心被汗水殷出半个椭圆形的阴影。杰哥的脖子擦干净了,然后是后背,后背之后再是前胸。前胸被打紫了一片,再是小腹,后腰。全部擦净,祝杰从半个血人回到人间,可薛业手里的白T恤已经不能再要了。
8强的休息室呈扇形,玻璃外面围了许多人。有拳手,有安保,有酒保,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薛业身上,看他当众解下护腰的搭扣,每解开一个都是咔的一声。
十几根符合人体力学的支撑架被翻开,无力地垂了下去,失去了保护。
他把护腰卸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人大概精神有问题,方才明明要对权哥动手,这时候倒是蔫了。扔下护腰,他又拽起工字背心的边角,一把脱下来。
光着上身,给刚晋级8强的拳手擦胳膊。
杰哥,扎绳怎么解啊薛业边解边抖。
祝杰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拿牙咬了咬,死扣才被咬活。薛业把这副打湿了的黑金拳套脱下来,用杰哥教过他的顺序,拆这副染了血的缠手布。
拆下来之后,拳锋上都是血泡。
杰哥下午打过沙袋了。
薛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下巴微微打着颤,用雪白的背心擦每一根手指,指缝,指甲缝,最后倔强地偏过头去。
杰哥,我不练了。他突然说。
再说一次。祝杰突然伸手,摁住薛业的后脑勺把他拽近。
薛业笑了笑:我反正也比不了,不练了,等到
祝杰扬手给了薛业一个嘴巴。不重,但是足以把薛业的脸打偏。
再说一次。祝杰艰难地动着喉结。
薛业把脸转过来,睁着眼笑了笑:不想练了,或者再过两年吧。
祝杰换了一只手,巴掌落在薛业脸上是按下去的。再说一次。
杰哥。薛业跪着的身体一歪,没想着躲。
薛业,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祝杰粗暴地搭住他的肩,想温柔,可体内的暴力因子还没消灭,回家,下午一直空腹,现在饿了。
哦。薛业吸了吸鼻子,再说不练可能被当场打服,他满是汗水的胸口急剧地起伏,杰哥你想吃什么?我学着给你做。
香油面。祝杰捧了捧薛业的脸,下手重了,能看见鸡蛋的,两个。咱们回家吧。
回家。薛业点点头,又看着陶文昌:钱你收一下,杰哥饿了,我要回家煮面。
出休息室的时候,薛业在人堆里找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沈欲,嘴里叼着半个馒头。
晚上打车很难,张权开着宾利送他们。比祝杰还小的拳手他也见过,甚至还没成年,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不吝的小孩动了恻隐之心。
俞雅陪着祝墨看iPad,见着进屋的4个男生,她下意识捂住了祝墨的眼睛。
可祝墨已经看见了,哇一声哭出来:哥哥不好,哥哥不好,我哥哥不好。
不哭啊,不哭。陶文昌先把她抱起来,不哭,我就说一定吓着墨墨你们先洗洗,我去卧室里哄她。
我陪你吧。俞雅带上了iPad。
客厅只剩下三个,祝杰去了浴室,薛业进了厨房,苏晓原惴惴不安,一步一拐跟进了厨房。
薛业,薛业。苏晓原揪住他,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不知道祝杰要打架去,对不起,我道歉。
薛业拧开煤气,架上锅,拿出一包挂面等水煮开。一句话都没有。
这是真生气了,苏晓原转到他另一边,很不踏实: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不知道祝杰会受伤。我不该拖你的时间,要是咱们早一点说不准就能拦下他了
没用啊。薛业看着火苗,杰哥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嘶脸还挺疼,杰哥打完拳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不愧是他。
那苏晓原一听这个,脸上立马要哭似的,我对不起你。
我没和你生气。薛业把手放在他的头上,T恤和背心扔在拳场,现在是光膀子,一开始是气,但我跟你气也气不了多久。不怪你。
苏晓原挽起袖口打下手: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做好朋友了呢。
有那么一瞬是,气炸我了。薛业把他挤到一边,你让让,张钊要是知道你上我家做家务了,非把我家房顶拆了。
不会,张跑跑不是那种人。苏晓原没见过张钊耍混,还以为张钊和谁都那么客气,那你不高兴是生昌子的气吧?
也不是,杰哥不让我去,陶文昌只是帮忙而已。薛业仍旧是老一套,下面条,倒香油,打鸡蛋,这回知道不乱搅动,蛋黄保住了,我他妈是气我自己。
诶呀,别!苏晓原的腿不行,手倒是快,一把拦住他砸墙的拳,吓死我了,这要是砸到墙了,你该多疼啊。
能有杰哥疼吗?薛业空洞地看着锅。
苏晓原不知该怎么劝,静了半天,把薛业牢牢抱住了:不怪你,昌子和我说了,你要看腰伤,又要请复健的教练,祝杰和家里又闹翻了,要不我手里还有点,你让祝杰把这个打架的工作辞掉吧?
怪我,陶文昌不知道。薛业闭住眼,颈部血管绷得暴起,我吃过兴奋剂,禁赛两年,杰哥说送我当自费运动员才需要这么多的钱。
兴兴奋剂?苏晓原一张小圆脸吓得煞白。怪不得祝杰刚才打了他。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