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雅看向正前方:这学期我减肥。
陶文昌对自己的意思俞雅明白。空窗期两年也不是不能接受追求者,只是这个追求者太花里胡哨了,跟谁都能聊,情话顺嘴就来。
给她的感觉不是很踏实。
陶文昌见俞雅不爱说话也不去烦她,不一会儿俞雅主动问:对了,祝杰的事真的假的?学校都传开了,禁赛。
谁知道他怎么了,我都惊了。陶文昌憋一肚子火。替他照顾薛业又照顾妹妹,差点忘了这人高中抢了自己多少姑娘。
虽然自己带头嘲笑薛业也是事实。
薛业?对了,薛业怎么没来?陶文昌坐第一排靠左,位置是孔玉预留出来的。他刚要打电话问,只见右侧A门出现一个人,白色高领外套、匡威鞋,冰刀一样的脸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墨墨。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赶紧招呼:别看了,这边!
薛业带着祝墨做直播,迟到了,刚刚和sky请了3个月的假。sky这个女生真够义气,只说有时间上线聊聊就行。欠这样大的人情,找机会还吧。
现在他弯着腰往里钻,坐下先看旁边:陶文昌我问你,杰哥怎么又被体育办叫走了?
我不知道啊,来,墨墨给我。陶文昌先把祝墨接过来,你这腰还抱她?让她哥知道你俩一起挂门上。她10层,你20层。
杰哥才不挂我呢。薛业不再多问,陶文昌不知道就是真不知道。刚才打电话,杰哥说要去体育办。到底惹了什么校外青年,还他妈没完没了的。
薛业咬着牙,有点狠。
再看向前方,热烈的欢迎致辞除了张海亮还有两个人名,他更熟悉了。严峰,傅子昂。上届田径世锦赛三级跳金牌和立定三级跳的银牌。
师兄?来这么多?薛业紧张得不敢抬头,毕竟三年多没见,自己还跑步追星去了。
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了啊,薛舔舔追星成功。
诶,我们墨墨换新衣服了?陶文昌不想打击薛业的审美和积极性,但实在太过奇葩,特别是这蝴蝶发卡,又大又蓝色,墨墨吃饭没有?
吃了。祝墨知道这个更宠自己,阿姨给我戴的发卡。
好看。陶文昌不知道她说的阿姨是谁,想昌子哥哥没有?
祝墨累了,一手一只戴墨镜的破风鸭,童声拖得长长的:想了。
真的啊?昌子哥哥也想你。陶文昌有两个表妹,一起长大的,他还会扎辫子,某人满脑子都是杰哥,不会给墨墨梳个马尾辫吗?
这就是你闺女?俞雅分外惊讶。一直以为陶文昌是花架子,没想到他喜欢小孩。
瞎说的,祝妹妹,她哥可是祝杰。陶文昌熟练地分出一把头发,编起辫子来。俞雅偏过头,好像从这个比自己小的男生身上看到不为人知的闪光点了。
薛业竖着耳朵偷听,操,自己怎么没想到编辫子呢,光想着教祝墨当小粉丝了。这时小礼堂的灯光渐暗,所有人的音量分贝都在往下降,再降。台上的灯光逐渐变亮,分出两个不同的世界来。
仰视和被仰视,嘉宾与听众。
主持人先上来,体院的领导也上来了,可薛业都不认识。直到张海亮上来薛业开始喘不上气,耳膜处于真空,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师兄来了。比自己大20岁,薛业刚入队的时候,张海亮已经跳成名了,每次回体校都像一场体育明星见面会。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有点自来卷,会给师弟们带纪念品,看金牌,还把自己扛在肩膀上去摸高低杠。现在38岁仍旧风采依旧。
傅子昂和严峰更熟了,吓唬自己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傻帽!一个比自己大两岁,一个大三岁,都是省队高校生。他们的比赛,薛业坐在电视前看直播,一场没错过。
这是罗家人。
罗季同,名将罗老的徒弟,真真正正的名师出高徒。薛业静静地仰视他们,听张海亮讲解国内外三级跳的训练方法、三跳比例结构和最后10米的速度,听两个从小最疼自己的师兄讲世锦赛的经验,心跳时缓,时快。
别人鼓掌时候他鼓掌,有兴高采烈也有自惭形秽。
陶文昌就没这么悠闲,祝墨伸手,他知道是要抱,结果一抱祝墨就睡着了,趴在肩上不带动弹。压久了,整条胳膊发麻。
他又一次给祝墨理头发,俞雅伸手帮了他。祝妹妹还挺可爱。
是吧。陶文昌很小声,活动着麻痹的肩膀,特可爱,就是不爱说话,胆子小,不像她哥。
想不到你还挺招小孩喜欢。俞雅把那枚蝴蝶发卡拿过来看,再还给陶文昌。
不油嘴滑舌的时候,这人还挺可圈可点,加分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学生不散只好延长,8点一刻孔玉上台献花,作为张海亮的第一个徒弟,他有实力。灯一盏盏被点亮,学生群开始散场,嘉宾走特别通道去了后台,薛业坐着发呆,像做了一场梦。
原本他想去找师兄,又打消了这个主意,自己是运动员,那年头也不回地走了,重回田赛才有资格认师门。他站了起来,陶文昌把祝墨换给他,两个男生完成了一个交接仪式。
睡着了,晚上别给她吃太多。陶文昌嘱咐他,一会儿你干什么去?
先找杰哥。薛业怕吵到祝墨,安静地往外走。
十六!
薛业的脚步停了。
我就说肯定是他!台上是张海亮,身后跟着傅子昂和严峰,再后面跟着孔玉。薛业的脚步一停他们跑过来。
薛业回头刚好看到傅子昂跳下讲台。张海亮跑得最快,一下将他撞进怀里,找到一个走失了的弟弟。
你这几年跑哪儿去了!张海亮想收紧拥抱才发觉他怀里有人,这是你妹妹?长这么大了?
薛业没说话,只是咬着牙,生怕憋不住泄露半个字的委屈。那年他高高兴兴告诉师兄们自己要当哥哥,结果妹妹没了。他高高兴兴准备进省队选拔赛,结果直接退赛。现在他18岁,尝过痛苦也见过最黑暗的东西,他又回来了。
师兄不再像记忆里那么高,因为自己长大了。
傅子昂和严峰轮流揉他的头发,拼命揉,把他揉得乱晃。行啊你,长这么高了,让师兄看看嚯,看看脸,和小时候没变样嘛。
薛业说不出话来,眼里有光。自己竟然和师兄们差不多高了,牛逼啊。
傻了啊?傅子昂撩起小师弟的刘海,看这看那的,真是长大了,瞧瞧这美人尖。师父他老人家今年二月份还唠叨呢,说过了今年,罗十六也成人了。
严峰的话不多,很宠地丈量他的侧腰。嗯,现在还不讲理吧?不捶人了吧?
不怎么捶了。薛业半天才开口,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像回家。
孔玉刚跑过来,后面是白洋,尽量不把骄傲表现在眉目中。薛业,这是我师父,张海亮。我是他目前唯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