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那桌,哪个是你室友?
薛业飞快地答:坐我旁边那个。
祝杰只是苛刻地皱了下眉。再回答一次。
最胖的那个,叫成超,我跟他也不算熟。薛业清了清嗓子,腰椎颤栗疼出一排冷汗。
另外两个认识么?
不认识。
我让你和不认识的人吃过饭?哪个人抽烟?
薛业咽了下唾液,口干舌燥。没让过,我抽的烟。
祝杰不再问了,放开薛业的刘海改成双手插兜,目光精准停在薛业锁骨戴的银链,和他喷过香水的喉结。
能耐啊。
额头上的热度撤了,薛业的视线继续左右飘忽,唯独不敢看正前。他频繁眨动眼皮往下看,黑色篮球鞋帮露出固定扭伤的运动专用十字型护踝。
杰哥你腿上的伤有没有复
再穿上。祝杰语气冷到彻底。
哦。尽管不喜欢薛业又把皮衣套上。
几分钟胶着状态的沉默,祝杰打破固体一般的紧张气氛:出去,和你室友说不吃了,直接滚回宿舍。
却没有让开的动作。这把低哑的嗓音直接给薛业全身的神经末梢烧成串联的烟花。杰哥你不让路,我出不去。
祝杰这才侧了身,薛业尽量贴边不蹭着他挤了出去。
店里的客人比刚才多了些,薛业直接敲了敲桌子:我先走,不吃了。
成超忍无可忍,肥厚手掌砸响桌面一声:薛业!你他妈别来劲!然而只骂到一个背影。
天已全黑,食街亮起各色霓虹彩灯,成群结队的大学生出来觅食。薛业与人群流动的方向相反,晃了下手机,21:45。
下午睡了6个多小时?可现在回去,他仍旧可以闷头睡到明天上午,除了凌晨5点多的时候醒一次。
走出食街是西校门,学生密集度瞬间稀疏,很静。薛业沿路牙走直线,直到被一个走路很慢的人挡了路。看背影和自己差不多高。
薛业往左迈一步想超他,灵敏的耳力捕捉到左后方急速接近的咔咔声。运动员的反应速度,瞬间捕捉到危险,他猛拽前面的衣领将人捞了过来,左手背霎时疼了一下。
一辆急速飞驰的公路赛车擦身而过,车把打手。穿橙色领骑衫的车手戴着增强无氧运动效率的封闭面罩,头也不回向后比了个多谢的手势。
在突破极限提速。以前杰哥也有一辆公路赛车,飞轮和塔轮咬合就是这个声音。
怀里的人没反应,薛业才发现自己给他搂得动不了。再一看比自己还高,去你妈的。
他松开手,甩着拳头抽身而退。身后的人追上来,很怪异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薛业表情淡淡回过头去,不出所料在他耳朵上找到一个助听器。
没开啊?薛业问,手形干净地伸到耳边,手指微微分开瞬而打圆,血泡磨成茧的指尖弯曲再相对。对面显然愣住了,立马转动手腕,用手语回了个嫌吵。紧接着又比了一句,没想到你会打手语。
陌生人,薛业不愿理,两只手打出节奏分明的一句,晚上不开你找死吧。再转身离去。
路上越走越安静,薛业摸出烟盒磕了半根叼住,妈妈也是经常嫌吵就把助听器关了。再去摸屁兜的打火机脚下一绊,烟掉了。
这真的尴尬。他盯着半根红梅,思索如何在腰伤的情况下捡得不那么费劲。弯腰,会疼,直着腰往下蹲,他怕牛仔裤撕裆。
站着求助路人?同学,麻烦你帮我捡一下地上的烟行吗?谢谢。
不挨打才他妈疯球了。
痛定思痛,薛业又磕出一根新的,刚咬住就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振至肺腑,发动机的跳动。
猛兽心脏搏动般的声音停在左侧变成低频的金属声,像在等人。薛业皱眉嫌吵,眯眼一瞥,烟又掉了。
操,哪个逼敢这么嚣张?
纯金属的黑色车身,硕大的体积,重型哈雷。黑色篮球鞋一只踩地,一条长腿笔直撑着路牙。祝杰左手顶住沉重的车把,右手有力地掀起鲜红色全盔的透明护目,露出一双黑眼睛,眼神精准地逮住了薛业。
眼神很压人。
上车。
薛业如芒刺背。不了吧,我宿舍不远,杰哥你
废话,让你上就上。
哦。薛业迎着雪白的车灯过去,不尴不尬站在旁边。牛仔裤紧得勒蛋,跨上去必撕裆。
杰哥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你这车太牛逼了。而且就一个头盔,带我的话算不安全驾驶,我怕连累你。
祝杰只露出上半脸的眼睛,换右手顶车把,左手勾着一个款式相同的鲜红色全盔,直接甩到薛业胸前。
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管用。薛业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吸光,我听。
祝杰安静地看了他几秒。扣上去,自己戴。
哦。薛业掂了掂重量,不压手,制作精良,勉强戴好却掀不开护目,更不敢用蛮力。
自己现阶段的全部家当估计也就是杰哥一个头盔钱。
头盔内部异常舒适,全包围的挤压感令人安全感倍足。薛业扶着座椅抬腿,哈雷座的宽度瞩目,两条腿的开合角度直逼150度。
坐起来不是很舒服,对勒蛋牛仔裤更不友好。求裆别撕。
锁扣勒紧下巴。祝杰看穿他想开护目的念头,长腿蹬直,坐稳了?
稳了。薛业耷拉着脑袋。
祝杰将沉重的车把摆正,声音被马达声盖了一半:提前说好,别搂我。
哦等等!薛业是真的想搂,眼前是倒三角形的后背轮廓,精窄的腰,杰哥你有驾照吗?
你能有点脑子么?祝杰拧动车把,嗡一声蹚了出去。
薛业第一次坐摩托,初体验是腿并不上,腰也很疼。哈雷马达将整辆车的每个零件震成同一个频率,包括他和杰哥,和他的心跳。
很强烈,很稳。
拐弯是西校区男生宿舍楼,招摇的阵仗震得不少宿舍开了窗户侧目,薛业强忍腰疼翻身下车,马达声又变为低频,没有要走的意思。
薛业把头盔还回去,顶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谢谢杰哥,你这车真牛逼,我现在就上楼
上楼换自己衣服,再滚下来。
啊?薛业今晚一直是懵的,怀疑是幻听。或者耳膜被马达干扰了。
祝杰也摘了头盔,一张爱憎分明的脸孔。吃饭没有?
操,圆寸就是好,圆寸牛逼,圆寸摘头盔都帅。薛业揉着自己一头乱毛:吃过了,杰哥你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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