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捏起几片茶叶,放入李曻和莫尘垚的盏中,道:“这是迎两位侄儿的礼。”
说完他并未停手,继续从壶中却叶,每次都有不同的说词。
最后,紫砂壶中的茶叶几乎见底,他终于停手,指着壶道:“这便是如今的滨县。”
他搁下镊子,又将莫李二人的杯盏全部倒入自己盏中,推到案几中间。
他没再说话,然不言而喻,他面前的这盏溢出来的茶盏,便是如今的洛京。
一时屋内只剩琴声,若是在以前,也许李曻不会信,而如今,见了洛京以外这么多地方的他,不得不信。
当年赤巾军便是因这样的压迫,而走上了谋反之路,莫尘垚早就知晓这些,所以看上去较李曻平静得多。
看着李曻的神情,吴健便知他懂了,于是恳切地道:“滨县如今繁华,却又能撑的了多久?若是长期如此之下,大俞又将会如何?李大人乃朝中重臣,能向陛下谏言一二,各地也不至于此啊!”
吴健口中的李大人自然不是指李曻,而是他的父亲李伟。
说着,他又看向莫尘垚,今日他得知那貌美的女子是忠国公的孙女,已与莫尘垚定下亲事,所以又对莫尘垚将忠国公夸赞一番,便是想他去劝忠国公谏言。
也正是因为二人的身份背景,吴健才敢斗胆来讲这些,若是旁人,他绝不会提。
莫尘垚自然是点头应允,李曻却迟迟不肯表态,因为他对自己的爹在了解不过,李伟永远不可能去冒险劝俞厷。
沉思一阵,李曻终于点头,不过却不提李伟,而是道:“待我此番回京,定会亲自劝谏陛下。”
吴健面容终于缓和了一些,点头道:“有劳二位。”
三人又聊了一阵,见天色已晚,明日还要赶路,二人便回去了。
然李曻回到屋内却没有心思休息,推开门见莫尘垚屋中灯也未熄,便来寻来。
温辛恒也在屋中,莫尘垚刚与他说完吴健的事,李曻就来了。
温辛恒望着二人道:“这么说,吴健并不算坏,那为何他不肯将那些难民收入城中呢?”
莫尘垚解释道:“僧多肉少,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往后投奔滨县的只会越来越多,滨县如画,看似美,却一捅就破。”
“是这个理,”顿了顿,李曻垂眼低声道:“如今的洛京,不也是如此么……”
温辛恒冷冷道:“吴健还想我祖父去劝,却不知我祖父就是当年说多了,现在弄得
空有虚名。”
莫尘垚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他莫要讲了,温辛恒倒是满不在乎,抬眼看着李曻道:“李兄到时可莫要强出头。”
李曻抿唇,正要开口,温姝婵却忽然在外叩门。
见开门的是温辛恒,她微微一怔。
温辛恒扁了扁嘴:“大晚上你还不睡觉乱跑什么?”
温姝婵道:“我、我来找哥哥啊,听鲁叔说你来寻垚哥哥了。”
温辛恒才不信,方才她表情已经出了她,但有外人在,他也不好驳她。
温姝婵刚一坐稳,温辛恒便将事情原由全部说于她听。
得知之前是误会了吴健,温姝婵还颇有些内疚,长长一声叹息后,她道:“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听垚哥哥的,走小路,先将贵县之事做好再说。”
这次李曻没有任何意见。
第二日,吴健不仅帮他们采买了许多东西,还又给添置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和几匹良驹。
一直送到城外,他才离去。
新换的良驹果然马速快,本该两日的路,结果不到一日,他们便看到了驿站。
王征兴奋地对里面喊道:“公子,前面便道驿站了!”
莫尘垚蹙眉:“这么快么?”
他掀开窗帘向外看去,随后立即吩咐道:“停车!调转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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