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赛决赛之日,皇城北边的马场重兵把守,除了参赛队员可佩戴毬杖以外,任何人皆不许带棍棒刀剑等危险之物。
马球场两侧坐满了洛京的名门显赫,当中观赏位置最佳的一处高台上,坐着大俞身份最尊贵之人,俞厷。
而在他左侧坐着的女人,便是太后云氏,右侧的年轻女子,是兵部尚书长女张霜,入宫两年便被封为了贵妃。
云氏望着场上正在热身的球员,对俞厷道:“听说张贵妃家中的兄弟姐妹也来参赛了。”
“哦?”俞厷挑眉看向张霜道:“是哪个,指给朕看。”
张霜含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场内道:“那组身着红衣的男女,便是臣妾的二弟与三妹。”
俞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却被不远处身着紫衣的女子引了过去。
温姝婵从马背上跳下,又将马鞍紧了紧,李婉卿牵着马儿走到她跟前小声道:“我忽然有些紧张,怎么办啊婵妹妹?”
温姝婵扭头冲她笑着安抚道:“无妨的,大家都在紧张呢。”
“五姐姐看着一点都不紧张呢!”温姝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温姝婵笑了笑,没接她的话,李婉卿一看到她过来,便也转身走了。
温姝妍却凑近了兴致勃勃地道:“五姐姐方才瞧见太后了么,真美啊,还有陛下,你瞧见了?”
温姝婵猜出她要说什么,便摇头道:“嬷嬷之前教的我可没忘记,跪拜陛下时是不能随意抬头望的。”
温姝妍听了这话,尴尬地张了张口,正想着要怎么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场边的鼓声便响了起来。
十组球员骑马而上,一齐来到场中,温辛恒与李婉卿身着黄衣,在比赛开始时,就如同场上的一道闪电,最先抢到了球权。
“好!”俞厷兴奋地指着温辛恒道:“那是何人?”
一旁的刘公公赶忙上前道:“回陛下,黄衣男子名为温辛恒,是工部侍郎之子。”
俞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眯眼看向场中,问道:“那与他一起的可是温姝婵?”
刘公公道:“那是翰林院学士李伟之女,李婉卿。”
“嗯,”俞厷端起玉盏,正打算收回目光时,忽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盏中美酒撒了一桌。
一声锣鸣,场边高喊:“紫队一球!”
宫女赶紧拿着帕子去清理台面,俞厷却一脚将她踢开,沉声道:“滚开,别挡着朕!”
说完,他直接绕过桌子来到高台边,一旁的刘公公赶忙跟了过去,颤声道:“陛下可要仔细着点。”
俞厷抬手道:“无妨,那个、那个方才躲闪极漂亮的紫衣女子是何人?”
“是陛下先前提起过的温姝婵。”刘公公说着,扭头冲身后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这才敢去整理台面。
“是她啊!”俞厷两眼透光,根本坐不住了,在台子边跟着场中的变动来回走,刘公公实在是担心的紧,不知不觉后背便浸湿了一片。
云氏搁下玉盏,缓缓起身来到俞厷身侧,见他眯起眼一直在盯着温姝婵看,心里顿时一沉,一连唤了好几声才将俞厷唤回神来。
哪知俞厷一个转脸,正想冲扫他兴之人发火,却见是云氏,只好收了脾气,不冷不淡地问道:“母后可有事?”
云氏冲身后的椅子扬了扬下巴,柔声细语:“陛下注意些影响。”
俞厷虽说是被劝回去了,可神情明显不悦,一旁张霜见了下意识勾了勾唇角。
上半场结束,温姝婵的紫队暂列第一,莫尘垚的绿队
第二,温辛恒的黄队排在第五。
俞厷下了旨意,最终获胜者不仅可以拿到五百两赏银,还可受邀参加年初的宫宴。
要入宫!
温姝婵下意识就看向了莫尘垚,得了消息的莫尘垚果然露出了兴奋之色。
“真是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莫公子就能将你六妹训练成这样。”一旁的李婉卿不由啧啧道。
“他们背着咱们训练,便是想在今日来个出其不意。”温姝婵道。
李婉卿恍然大悟:“所以前几场比赛,温姝妍是刻意装成那般愚笨的模样?”
温姝婵点头道:“你看方才他们进的球里,四个中三个都是温姝妍进的。”
温辛恒拴好马匹走过来,不屑道:“那有什么的,六妹妹不过是投机取巧,就是看没人防着她,这才进了几个球,待一会儿下半场开始,她定不会再这般轻松了。”
温姝婵道:“是啊,因为下半场我家哥哥要发挥真正的实力了。”
而莫尘垚也是,上半场温姝妍浑水摸鱼进了几个球,下半场定会被人紧跟,那便是莫尘垚发挥的时候了。
下半场是场恶战,她断不能让莫尘垚获胜,她怕莫尘垚万一入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李曻从一旁端来茶水递给正在愁眉的温姝婵:“婵妹妹方才真厉害,我、我都差点看傻了。”
温姝婵回过神,接过茶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是曻哥哥配合得好。”
不远处,莫尘垚望着这边有说有笑的场景,眉头下意识便蹙了起来。
温姝妍还当他是怕输掉比赛,便小声道:“垚哥哥放宽心,咱们只差一个球,下半场光靠李公子,他们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莫尘垚点了点头,却忽然觉得这话有几分不对劲儿来。
“你方才说,下半场光靠李公子,是什么意思?”莫尘垚问道。
温姝妍明显一怔,很快恢复了神色道:“我、我的意思是,婵姐姐上半场那么拼,下半场可能会累的……”
莫尘垚眯起眼望着她,许久后收回目光,再看向温姝婵时,发现她不知去了何处,他心里没来由不安起来。
“可是出了何事?”莫尘垚起身拦住一个疾步的宫人问道。
那宫人欲言又止,莫尘垚四下瞧了瞧,偷摸塞了锭银子在他手中。
宫人低声道:“方才有匹忽然发狂,将一个宫人踢伤了,满地都是血啊。”
莫尘垚心里一紧,忙问:“何人的马?”
宫人道:“听说是红队的马。”
莫尘垚暗暗松了口气,不由笑自己多心,可就在他转身回去的时候,看到张家兄妹正在悠闲地喝茶歇息,猛然一个激灵,向马厩跑去。
马厩里宫人有的在喂马,有的在帮马紧鞍,还有两个正在跪在地上擦着血迹。
见莫尘垚忽然跑进来,当中一个看着级别颇大点的,上前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莫尘垚抢了先。
“可见到温姝婵了?”莫尘垚着急道。
那宫人想了想,道:“可是那个紫队的女子?”
莫尘垚忙点头。
宫人撇嘴道:“她方才跑来说自己马匹缰绳有问题,哪知我们准备给她牵出来,她却立马转身走了。”
莫尘垚忙问:“往哪去了?”
宫人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小道:“好像去哪儿了吧。”
话音刚落,莫尘垚便一个转身没了踪影。
gu903();那宫人啐了一口道:“什么玩意儿啊,没一个懂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