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似乎听见“扑哧”一声，跃到半空中的那人骤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而后狠狠地摔在她的脚边，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睁着眼睛不再动弹了。

而他的脖颈里，从后往前，插了一把刀。

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刀尖从他的脖颈穿透，露出带着鲜红血的刀尖。

而他骤然倒下的身后，几丈之外，杨飒立在那里望着她深深地喘气。

他似乎是惊魂未定，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枯黄的树叶在他的背后飘落，他大步朝她走过来，踩着枯叶发出窸窣的响声。

衣袍带风，几乎是顷刻间便到了她眼前，蹲下身来握住她的肩膀。

“没事吧……”杨飒眼眸写满紧张与愠怒，他打量锦年上下，而锦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周围横倒了两个人，杨飒身上带着血，脸上也溅上了几点。

他拧眉刚伸出手要检查，却被孟锦年抬手挡住。杨飒一皱眉，她低低地道，“我没事。”

四处都是枝杈杂草，没有一条完整的路。而尸体就横在她的面前，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胃里也翻腾起来。

杨飒索性转过身，背对着她，侧着脸示意道：“快点上来，我背你，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若是那些人的援手到来，那就彻底无法逃出去。

孟锦年犹豫了一下，就听见杨飒带着嘲讽的声音：“若是按照你这一瘸一拐的，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够离开……”

锦年蹙眉：“你有伤在身，再者……”她微微低头，“实在不行，你可以先行下山，再带着援兵前来。”

杨飒似乎觉察到什么，蓦地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她。他似乎是动了气，冷笑道：“孟昭，你在耍我？”

等待援兵只是借口，这两人已经寻到此处，其他人也完全可能寻到此处。将孟锦年留下再去搬救兵，以她的行动不便，只能是被抓。

“如果是这样……”杨飒居高临下，冷冰冰道，“那我折回去救你，是为了什么？”

孟锦年闭了闭眼，尽管重生以来，遇到过死伤无数。

但今日，是第一次看着死亡与自己擦肩而过，那人临死前惊愕不可置信的神色一遍遍在她眼前闪过，而且杨飒是为了……救她。

她抿了抿唇，冷静道：“你能确定，如今走的这条路，一定是通往山下的么？”

杨飒一顿，眼神缓缓凝起来。

“我们走了许久，完全有可能在迂回曲折。”锦年踉跄着走了几步，几丈之外，拐杖扔在地上，而方才被杨飒刺伤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找到出去的路原本就并非易事，况且方才那人趁机逃走，说不定会带来追兵。”锦年俯身拾起拐杖，转过身来，平静道，“我行动不便，这样下去只能拖累你。一个人被抓，总好过两个人被抓。”

杨飒盯着他，脸色渐渐发沉。

“况且……”锦年淡淡一笑，那双如同深潭一样的眼眸，丝毫不起波澜，“我也不一定会被抓。你若能早些带来回来——”

她的话倏地被他打断：“拖累？”

杨飒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以你的水平，想要拖累我还要掂量掂量自己。况且，”他紧紧盯着他，语气霸道强硬，“我既然折回去找你，就没有空手而过的道理。”

杨飒走到她身前，不由分说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不待锦年反应过来就矮下身子，蓦地将她背了起来。

拐杖应声而落，锦年刚挣扎了几下，杨飒威胁道：“你若是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杨——”

“你大可以试试！”杨飒微微侧头，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他冷笑道，“看我敢不敢这么做！”

杨飒的作风一向如此，孟锦年伏在他的宽阔坚实的脊背上，沉默下来。

少年向来执拗，此刻缄默不语，不禁让他有了几分得意与难以言喻的满足。

杨飒刚要抬脚，却蓦地一顿，察觉出方才忽略的事情。

孟昭身体纤细柔软，轻轻地覆在他背后，温热、鲜活。她呼吸清浅，每一声都仿佛能够传入他的耳中，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

实际上中间突兀地横着两条胳膊，只搭住他的双肩，挡开过分的亲密接触，像是不情愿又只能如此。

她非常轻，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只是存在感不容忽视。

让他素日的心忽然乱了节奏。

仰头望着林间洒落的阳光，尘埃浮动，心莫名又平静下来。

杨飒停在原地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收紧抱着她腿的两只手，才抬脚往外走。

gu903();山间道路坎坷难行，每次猛地一走，孟昭的胳膊就狠狠地按下去，他脸色难看，额头上渐渐出了汗。但是到底没说什么，只再一次走到踉跄的地方，午后阳光耀眼，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