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福抿着嘴,大手挥了一下,便说:“不是,你别瞎说。”
“那你脸为什么红了,二福,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去堂屋告诉咱妈去。”
二福一下就拉住的三福,“你别啊。”
三福笑着看他,“那你说不说实话吧。”
二福只能松了口,“没挑明还。”
“还没挑明。”三福泄了气,道:“都多久了啊二福,你行不行啊。我看那个女孩挺好的,叫什么来着,叫”
“钱豆豆。”二福说。
“对,就是这个名字。”
“名字告诉你了,你别一嘴一个那女孩那女孩了,她比你大,连个姐姐都不叫。”二福有点不满意的看着三福说。
三福立刻做个鬼脸,“好的,我知道了,二哥。只要你们在一起了,我就叫二嫂,姐姐也不用叫了。”
二福笑嘻嘻的,脸上的喜悦是藏不住的,正要出门,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三福:“对了,你呢,在学校怎么样”
三福愣一下,“什么怎么样”
“明知故问是不是”二福觉得他这个二哥怎么样也要关心一下远在外地的妹妹,就说:“我知道你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就有一个绰号,大家都在你背后叫你冷美人,说有男生喜欢你,你连看都不看人一眼,现在呢,都上大学了,还这样吗”
二福一张脸算是红透了,立刻尖叫道:“二福”
二福翻翻白眼:“怎么,你能问我,我就不能问你了”
三福实在不想回答,瘫在椅子上说:“你这个问题太无聊,我不想回答。”
“不对啊,妹子,你的态度不对,想法也不对。怎么我这个问题就无聊了。你的成绩,我觉得压根就不用问。除了这个,别的我还真的不知道要关心你什么了。”
三福立刻说:“反正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就是无聊。二福,我不想回答你。”
二福皱皱鼻子,道:“不回答就不回答。以后啊,我也不告诉你我的事了。”
“小气鬼”
二福回敬她一句:“哼”
二福哼一声,拔腿往堂屋去,就听见身后三福小声说了一句:“二福,以后别再给我寄钱了,学校的补助够我用的。咱妈也经常给我寄,你也给我寄,我都用不完。”
二福停下,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用不完,我看她们经常要去买衣服,买雪花膏,你看你,这一身素的。”
“我觉得挺好的。”三福说,“反正你别再给我寄了,你给我寄的钱我都攒下来了,也带来了,我还要还给你。”
“我不要。”二福有点急。
“你平时要管我,还有管四福,你的负担已经够重了,你工资能有多少,管我们两个。四福现在要缴学费,也要生活费,你如果想管,你就管他一个就行了,我真的够用。”
三福还不等二福说话,就继续道:“二哥你要谈朋友就需要钱,人家女孩子如果知道你还要管你弟弟妹妹,人家也会不高兴的。”
“二哥,谢谢你,不过我真的够用了,你多顾你一下,好吗”
二福转头看一眼三福,说:“我工资高,厂子包吃包住,什么钱也用不到。你啊,把那些小心思就放肚子里吧,整天的不是操心你大哥,就是操心我,什么事你都放在心上。这些钱算我投资了,等你毕了业,给二哥设计个新房,盖出一个家来。”
二福说完就要走,后面三福怔怔的看着她二哥的背影。
设计新房,设计一个家。
这是三福当初执意要学建筑的初衷。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往大了说那就是梦想,往小了说,那是自己最喜欢,最迫切的事。
三福就是这样,她的梦想就是设计很多很多套房子,她要建很多很多的家,为了无数人的幸福。
她要给那些需要的人设计出最幸福的港湾,在他们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就是全身的放松还有心灵的归属。
大家都说,你一生去奋斗的东西,都是你向往的,是你不曾拥有的。
三福的目标就是那些房子,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想过大福家要做成什么样,二福家要做成什么样,给张抗抗家现在的院子画过无数张改造图。她想象过无数个画面,大福二福甚至四福五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是什么样的,一次也没有。
三福想到这里,就又开始陷入了沉寂中。
她的二哥何尝不是这样。
三福记得她小学时候的一句无意的话。
她说她喜欢画画,想去市里读初中,这样就可以上到美术课了。
可她不知道她当时的一句话,对二福竟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尽快二福后来几次三番的找她解释,他去读技校,只是单纯的不想念书,他不喜欢念书,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时光。
那时候的三福比二福要小很多,毕竟她还是小学生,就信了二福的话。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二福也只有十三岁,一个刚满十三岁,还在上初二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继续过校园生活呢。一边可以在学校里学习生活,一边由家里供着上学,不会有任何压力,而那时候的二福却毅然选择了技校,一个自打进了学校之后,双手就永远洗不干净的技校。
三福永远都记得二福跑到学校给她送钱的那一瞬间。
二福那深蓝色的工装上全都是洗不干净的油污,他却笑的像个孩子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塞给三福,说那是他攒了很久的,三福的学费。
三福永远也忘不了,二福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指间黑色的油渍,和指甲里洗不掉的东西,都那么的触目惊心。
然而二福却是笑着的,他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很满足又很快乐。
三福毅然接下那笔钱,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收下了,她的二哥才会更开心。
也就从那次开始,二福每每都会给三福送钱来,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直到二福工作了,每个月送来的钱就固定了。他还会时不时带三福去饭馆吃一顿,三福记得他总是只要一碗面,不舍得吃别的,却总劝三福多吃一点,又借口说自己在厂子里吃过了,撑的慌。
三福趴在桌子上,她一双眼睛出神的看着外面,外面的天空似乎都被雪花染白了,屋顶上树枝上,都堆满了白雪。她的思绪不停的往远方飘去,向过往散去,她又想起去偷偷看大福的那天。
自从和大福吵了一架,回去后的三福怎么想都难受,觉得大福既可怜又可恨,看着张抗抗寄来的东西,里面还有大福最喜欢的炸鱼,她捧着冰凉凉的透明罐子,看了几天后,又毅然提着去了大福学校。
可这次她却在学校门口就见到了大福。
大福抱着一兜的东西往外走,他走的比较急,步伐很快,好像是怕被别人看到一样。三福没有叫他,只是在后面跟着。
大福的学校门口往北不远处就有一个邮局,三福跟着他一直走到了邮局门口,眼看着大福转身就进了邮局,三福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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