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本应该紧闭的房门却并未关紧,留出小小一条门缝。
“龙哥,”有人按住为首那黑衣人的手臂,“要不要等等,看什么情况。”
那人蚯蚓般的眉毛微微攒起,摇了摇头,果断伸手将房门推开。
“有人吗?”他低沉地问,右手防备地挪到腰间。
然而客厅里却连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没有人,餐桌上没有人。
唯有小小的厨房跃然眼前,橘色的炉火上放着一只小锅,白色的米在锅里咕噜噜地翻滚,腾起一片水雾。
炉火上还有煮着的饭,家里应当是有人的。
为首的黑衣人舒一口气,转头对同伴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示意他们跟上。
七八个人
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亮着暖色灯光的客厅里只有一顶翻滚着白粥的小锅,并没有人影。可是楼梯上的二层却传来说话嬉闹的声音,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若隐若现,伴随着男人低沉的说话声传到楼下。
“他们在楼上!”为首的黑衣人目光深沉,点点头,示意同伴上楼,“你们三个上去,你们两个去院子里守着,不要让外人进来。”
他自己带了两人,守在客厅的楼梯下。兵分三路,势必保证不让一个人走脱。
三个黑衣人踩在楼梯上上楼,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越往上走,阮青禾和金文熙对话的声音就越清晰。
楼梯正对着小小的洗手间,洗手间门大开,一顶小小的排风扇在转动。
阮青禾和金文熙的笑声从左边的房间里传来,那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毫不犹豫朝左边的房间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脚步声是这样的清晰,房间里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察觉。房门虚掩,透出些微的暖光,让人情不自禁地描绘房内是怎样温暖和馨的场景。
然而就是这样虚掩着的门外,却站着三位像饿狼一样伏击的黑衣人。
他们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那虚掩的门。
“砰”地一声闷响,门后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三人冲进门内,入目所见,便是贴满隔音海绵的房间凌乱地摆放着吉他键盘,各种电脑和乐器。
窗户紧闭,房间内却空空荡荡,压根没有阮青禾和金文熙的身影。
然而阮青禾和金文熙说话的声音,却依旧没有停止。
桌上摆着一台翻开的笔记本电脑,白色的屏幕亮着灯,依旧在敬业地放出阮青禾和金文熙对话的声音。
黑衣人一愣,往前两步,一眼便瞅见屏幕上面小小的窗口,分明正在播放那部金文熙和阮青禾参演的综艺《我们同居了》!
中计了!房间里没有人,他们中计了!
数秒钟之后,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转身朝门外冲去。
已然来不及了。
门口原本倒扣着白色的塑料桶,被推翻之后流出了满地的液体。
他们的脚下像踩在泥泞的水上,可是扑鼻而入的芝麻香气,却让他们意识到…
“芝麻油!”
洒了满地的芝麻油。
从房门口,不知何时一直洒到了楼梯前,满地都是香气四溢的芝麻油。
几乎是瞬间,橘色的火苗从楼梯前燃起,在遇到芝麻油的瞬间烧成一条火龙。
“关门!关门!”有人在嘶吼!
那三人连滚带爬地想去关上房门,却被顷刻间燃到面前的橘色火焰逼退。不过是眨眼的一刹那,火焰就顺着地板爬上了铺满隔音海绵的墙壁。
火焰像藤蔓,狰狞地在金文熙小小的房间肆虐。
“着火了!”有人在哀嚎,伴随着凄厉地砸玻璃的声音。
此时的金文熙,却站在厕所的右边,阮青禾的房间里面。
窗户大开,他深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那棵粗壮柿子树。
在这小院里住了半年,他和阮青禾曾经无数次坐在柿子树下,看枯枝染上新绿,看树影成荫,看浅黄色的柿子花零零散散落在院中。
“好歹一起住了半年,我当你是老友是媒人,今晚拜托你,救我一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柿子树,像对谁承诺一样认真,“能不能活下来,都靠你了。”
无论来人是谁,他都要设下陷阱先发制人。
楼上楼下两个不同的空间,如果能将人引到楼上,再堵住他们离开的去路,金文熙才有机会逃走。
厨房里还有半瓶芝麻油,他从超市时离开又拎了一整塑料桶,和七七八八的刀具在一起放在塑料袋里。
楼上两个房间,他房间以外是整齐的青石砖地。
而阮青禾的房间之外,是那棵高大的柿子树,距离窗外不到两米的距离。
念头一闪而过,金文熙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他拧开楼下的煤气灶,放上一锅水一把米,将房门敞开。
他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立刻点开电脑里的视频,将音量放到最大。第一集《我们同居了》,他和阮青禾初次见面时的笑闹声,透过隔音板和并未关紧的房门缝隙模糊地传到了楼下。
金文熙屏气等在阮青禾的房门外,手心潺潺冷汗,几乎握不住白色的塑料桶。
那三人刚刚背身进入房门,他猛地窜出,将一整桶的芝麻油倒在了楼梯上。
火焰燃起,倏得将油浇到的地方燃成火龙。
金文熙仓惶退到阮青禾的房间里面,紧紧关上房门。
可是现在的房中温度渐高,隐约感受得到热浪。
火势渐起,从他的房间烧到这里也不过就是几十秒的事。
再不能拖延下去。
金文熙深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拔脚全力向前跑去。
他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借着奔跑的力道,他猛地跃上窗前的桌子,身子蜷得像一只猫,从大开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
他全身的力量都落在了脚上,弯曲膝盖,拼命地蹬在窗台上。
像是在飞,金文熙张开双臂向前跳去。那棵粗壮的,熟悉的,承载了他希望的柿子树就在敞开的窗户外。
又像是在坠落,他砰地一下撞在树上,手脚下意识地环抱住树干,却没有止住飞速下滑的坠落。
粗粝的树干磨得掌心剧痛,双腿内侧的布料发出嗤啦破裂的声音。金文熙咬紧牙关,连额头和侧脸都在这一跃下抵在了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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