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钊坐在床沿吸烟,看见头裹浴巾的女人进门,不悦道:“烧才退,又用冷水洗头。”
李琊撇了撇嘴角,“你醒啦。”
“想吃什么?”
“炸酱面。”
“中午呢?”
“我要出去。”
叶钊叼着烟,一边戴腕表,一边问:“去哪儿?”
“季超和我一起。”李琊颇有些心虚,转身在衣架前挑起衣服来。
“我是问去哪儿。”
“……北戴河。”李琊说罢,回头晙他一眼,“还有没有个人空间了,我什么都要给你报备?那你先说说昨晚去哪儿了?趁我睡在了就出去鬼混,还是被我逮着了吧。”
叶钊哑然一笑,“我倒是想鬼混……”
“你敢!”
叶钊跨步上前,捏起她的下巴,看着灰蓝的眸眼说:“当真了?”
李琊拂开他的手,又斜斜地去瞧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儿,什么张学姐啦,刘小姐啦,武女士啦,收集百家姓?”
他心里那点儿思绪被打散,笑着说:“噢?做了功课。”
她嗤笑一声,从中拨开衣架上的外套,弯腰拿起放在下层的黑色紧身针织连衣裙。
叶钊发觉她的穿衣风格变了些,以前多是简单宽松的、花花绿绿的,现在倾向有设计感的、裹身的,颜色几乎黑白。其实不止穿搭,她也变得有分寸许多,不会再缠着人追问。
他叹了口气,“多穿点儿。”
李琊觉得这声叹气来得莫名,故作嗲声地说:“叹气容易变老的。”
“老了好,你就没法折腾了。”
“谁前两天还说让我多折腾?跟你说,老夫少妻很容易出问题的,特别是性生活。”
叶钊失笑,从后面圈住她,轻轻掐她的腰,“趁现在多做做?”
李琊耸动肩膀欲挣脱开,可他已撩起裙摆,沿着胯骨缓缓探上来,呼吸亦贴着脖颈来到耳后——他太清楚她哪里最敏感。
她不甘示弱,转身的同时,手捂住下方轻拨慢捻。他还未穿戴,薄薄的短裤聊胜于无,原就因晨起苏醒,此刻更是兴致昂扬。
叶钊声音都哑了些,“你确定?”
李琊收回手,长睫毛大眼睛一张一合,很是无辜,却以更嗲气的语调说:“不太好吧,叔叔。”
尾音拖长,是引燃无尽木的星火。
胳膊被拽着一拉,天璇地转,跌入柔软里。
李琊刚翻了个身,阴影覆盖而来。
“不行……那就一次……唔。”来不及说的话淹没于唇齿间。
直到闻到炸酱面的味道,李琊才裹着被单坐起来。
叶钊将充当床头柜的木箱拖出来——室内唯一的桌子放置着音乐设备,她不不允许任何有汤汤水水的东西放上去。他拆开包裹碗的塑料薄膜,唤道:“过来吃。”
她慢吞吞爬过去,手撑着床垫,扬起下巴说:“喂我。”
他挑眉笑笑,自顾自吃起来,全然不打算理会。
她朝他肩头拍了一记,“吃干抹净不打算负责,混蛋!”
叶钊摊手,无奈道:“怎么喂,吃得满床都是。”
李琊皱了皱鼻子,不情愿地拿起碗筷,“给我买张饭桌啰,还有厨具。”
“就开始要东西了?”
“喂!我又不收你房租……”
叶钊捏了捏她的脸颊,“尽管要,别的也可以。”
李琊“
嘁”了一声,“我是想吃你做的饭,总不能天天找隔壁借厨房。”
“那换有厨房的房子怎么样?”
“好贵的,租不起。”
“我……”
李琊没给他插话的机会,接着说:“假期都才五场演出,平时更不说了。最开始演出都是倒贴,现在好很多了,还有分成。对了,我们下周要去深圳。”
叶钊这才得以接话,“巡演?”
“不是,就一场,回来请你吃好吃的,五道营有家居酒屋,香糯豆腐超好吃。巡演得年后吧?唐季飞在谈。我每次跟他说去重庆,他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又说不安全。我知道他仇家多,让他别一起去,他也不同意。”
叶钊想了想说:“唐季飞这么说总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他就是不想我见你。”李琊咀嚼着面条,一侧腮帮子鼓起来,又说,“小气鬼。他这人真的很奇怪,还让我和五哥少来往。”
“五哥?”
“傅川。我也不是想和他走得近,他自己从老板那儿打听来消息,要帮我忙……”李琊意识到失言,不再说了。
叶钊顿了顿,问:“帮你什么?”
李琊垂眸,面不改色地说:“联系演出什么的。”
叶钊薄唇轻启,终是不再问,“有的事情,等你愿意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嗯。”
临出门前,叶钊“强迫”李琊吃了感冒药,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塞给她。
“我有。”她皱眉说。
“出去玩别事事麻烦季超。”他颇有些郑重地说,“不够用就找我要,还有一笔存款。”
她思忖片刻,将钞票揣进外套兜里,玩笑道:“别后悔,我好会花钱的。”
叶钊送她至门口,“少喝酒,回来给我说,去接你。”
李琊勾了勾他的手指,“知道了,乖乖等我。”
他轻笑,“晚点儿我也要出去。”
“又见朋友?朋友真多。”
“可不是。”他轻轻刮她的鼻梁,又点了点下巴示意什么。
她挑眉不作举动,他直接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末了说:“好好玩。”
北戴河老街区,灰调的低矮的建筑物拥挤成一团,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行道上的积水涌动着,李琊急急前行,她身体微向前倾,双手抱臂,一步踏一滩污黄的水花。
季超追上去,将湿透的外套盖在她头顶,“找个地方躲雨吧。”
她大声说:“我今天非找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