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边停泊着的士和私家车,往来的客人寒暄着。散步的路人经过店外,孩童举着飞机模型,大喊:“妈妈,他们亲亲!”
柔软的嘴唇触碰在一起,蜻蜓点水。
叶钊下意识扣住李琊的下颌,难以置信到发不出声。
唇上残留着被胡茬扎到的刺痛感,她撇开他的手,说:“我就是有私心啊,我他妈吃饱了撑的管这些破事儿。”
“我喜欢你。”
踯躅两步,她跨下台阶。
叶钊握住她的手腕,她回头望去,他立在高处,身后明亮灯光辉映,犹如杀伐果决的天神。
她不敢也不愿去看他的表情,“操!”说着甩开他,奔向路边,仓促间随意上了一辆的士。
KTV包厢里热热闹闹,几位女人围着叶钊玩赌酒游戏。她们是他的老客户,都是有身份或有钱的主,偶尔也帮他介绍新客户。他这些女客户里,有不少时常叫他出来一起玩,五次总有三次他须得赴约。
她们在外是领导、妻子、母亲,在他面前就是放浪形骸的女人,讲低俗笑话,玩肢体接触,不亚于她们的男人。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李铃兰的话没错。
四月初,李铃兰第七次单独约他出去,说他品味不错,请他替她给生意伙伴挑选礼物。此前他以工作为由拒绝过,只得应下。
解放碑四周的奢侈品店,他陪客户逛过几次,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绕他再会四两拨千斤,手上也多了一套西服。
之后去了可以俯瞰江景的楼顶餐厅,叶钊找到借口离席,服务生告诉他李女士已埋单。晚餐结束,她邀他乘上宾利,一开始讲李琊儿时趣事。
诸如八岁时,隔壁发廊老板的儿子抱着学徒练习用的长发模特头,吓得她满街跑,翌日她将人暴打一顿,老板还上门讨要说法;十岁时,班里的同学孤立她,将她的课本和作业涂上鬼画符,她翘掉体育课,把他们的书包丢进了学校里的观景池塘。还有好多好多,参加校合唱团拿了奖,市青少年钢琴比赛夺得头筹……言语间满是对她的爱意。
末了,李铃兰说:“我一个人将她带大,二三十岁的女人该玩的该经历,我都没做过。现在她成年了,我也没别的奢求,就想找个人陪我做些浪漫的事。”
叶钊说:“总会遇到合适的人。”
她几次三番暗示都被他搪塞过去,没耐心再留余地,直言道:“也不是要你做什么,陪我吃吃饭逛逛街,不放心可以签合同,要多少你说。”
他隐忍着情绪,依旧谦谦君子模样,笑笑说:“兰姐,这就没必要了。”
“你跑业务也是陪吃陪喝陪玩,陪我还有钱拿。”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就你现在的工资,算上提成,才那么点,到期限还得起?还是又要找亲戚借钱,他们躲你都来不及吧。”
他再不能气定神闲,淡漠道:“既然你都查清楚了,必然也很了解你不是第一个跟我提条件的人,我没这想法。”
“你们一个二个都说没这想法,有用吗?”
“我不想大家搞得很难堪,到此为止。”
“高架上,你怎么下车?”她扬着下巴,自以为胜券在握。
话音刚落,他推开车门,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石砌的护栏上。
司机询问是否要停车,李铃兰看着座上的名品包装袋,冷笑两声,“走。”
如她所说,他在这儿陪任女客户们调笑,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下一首音乐响起,叶
钊身旁的女人拿起麦克风,“梦中人,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一边唱着,一边把手挽上他的坚实的臂膀。
“啦啊啦……”音响里传来原唱女歌手婉转的嗓音。
相同的旋律,教他想起那个女孩来。
“我喜欢你。”清泠的声音和含有橘子味烟草的吻。
像个天大的笑话。
生活优渥的漂亮的女大学生喜欢他?任何一个男人遇上都难免得意,但他是一个深陷泥沼的男人,哪一点值得被喜欢。
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春日阳光和煦,运动场上,男孩们在两个篮筐之间打转,挥洒着过剩的荷尔蒙。
季超抱着篮球转身,单手将球抛出,空中一道弧线划过,球投入篮筐。篮球落地的瞬间,石阶上的女孩发出欢呼。
李琊掀起扣在脸上的鸭舌帽,朝那边望去,“还要等多久?”
季超接过女孩递来的矿泉水,“谢谢。”说着用毛巾擦汗,走了过来。
她起身,戴上鸭舌帽,“一大群花痴女看你打球,还把我叫来,有没有意思啊你。”
他两步跨上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我有正事儿找你。”
女孩们看清她的脸,低呼一声,“那不是新传的李琊么?”
“谁啊?”
“学长怎么认识她啊。”
“你不知道啊,她风评可差了,新传的朋友和我说她翘了同系同学的男朋友。”
“不是吧,不是说她被包养的吗?”
“不清楚诶,她不会看上学长了吧,杜萱学姐怎么办?”
李琊离得远,听不见她们的讨论,不过看她们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就知道是在议论自己。她挑起唇角,低声骂了一句。
季超说:“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她走上人行道,睃他一眼,“骂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