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疯了。
林间同学没能得到补课的文包,被程医生怒发冲冠地拉进了黑名单,换了个思路,帮于老师家属代打了两局游戏,顺手收了点小报酬。
收获颇丰。
就是可能丰富得稍微有点儿过头。
林间同学利用所有一点一滴的课余时间,争分夺秒地潜心研究了一遍,男朋友被没被他影响不知道,反正期末考试是带着它的屠刀走来了。
整个班级都在严肃紧张中透着更加严肃紧张的气质,时亦要帮忙讲的题越来越多,加上班长学委为首的一波尖子生们时不时偷偷递过来的拔高题,忙得不行。
从课间到自习课都没什么时间被他影响。
间哥,可能你自己没意识到。
梁见托着下巴:不是二当家没时间,是你已经完全融入了帮二当家讲题的节奏里。
哪儿融入了?林间顺口答应了一句,接过吴涛递给时亦的练习册扫了两眼,顺手抛回去,课本第七章第二节,自己回去再看一遍,不明白再来问。
吴涛:
梁见海豹式鼓掌。
在河高这种老牌高考强校,除了高考一模二模三模,没有任何事要比期末考试更重要。
尤其是高二下半年的期末考试。
整个高中阶段第一次正式的、全面考察高中全三年内容的、完全对接高考的大考。
具有充分的全民性、参与性和意义性。
换句话说,哪怕广大同学们依然有着青少年特有的起哄打赌凑热闹的天性,但主题也是完完全全围绕着这次期末考试的。
主要赌的是总分及每科的最高分和前十名、实验班占比第一考场各班占比和各班成绩排名变动人数及幅度。
说出来你都害怕。吴涛退出来一个论坛里最高的开赌楼,我甚至连这个楼赌的是什么都没看明白。
猴子比他洒脱,顺手点报名:反正跟着赌就完了,奖品是什么?
高三一年的物理练习册。梁见说。
猴子手一抖,端端正正双手拿稳手机,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点了退出键。
并划掉了后台任务。
其实挺简单。
梁见给他支招:看见第一名最高分之类的就下注,反正我是坚定地选了年级第一名会出在实验班。
吴涛忍不住皱眉:这么不够义气?就算二当家平时伪装得挺像学霸,但学神就是学神,解开封印摘下眼镜还是no.1啊
你想要物理练习册吗?梁见双手捧住他的脸。
吴涛:
正是因为对二当家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只要反着选错所有正确答案,就一定不会掉进练习册的圈套里。
梁见以凑热闹为目标、生怕事儿不够大为要务,在所有楼里蹦跶了一圈,信心满满地退出了他们学校论坛。
林间听着这群人日常没事儿闲着凑热闹,分心给男朋友开了一罐小红罐牛奶:我跟上时老师的节奏了吗?
时亦抬了下嘴角没说话,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把手机放下。
林间伸手去接,一眼扫见他的屏幕,眉峰扬了扬。
时老师也凑热闹。
林间哪怕没怎么上过学校论坛,也能认得出来那个非常有特色的绿色背景。
这个时间论坛上除了下注楼就是交流解题,时老师就算再有讲题的热情,应该也不会班里的题没讲够,又跑到论坛上去继续给人家讲。
林间小人走路挪过去只手,戳戳他的手机:时老师?
时亦从便签的海洋里抬头:嗯?
林间指指他的手机,给出来的理由很合理,我的手机刚才跟我说,因为我有点儿想利用借手机的机会偷看我同桌在论坛上的帖子,它决定暂时没电关机五分钟。
时亦笑出来,点了下头,拽着他的大拇指按在自己的解锁键上。
林间点开论坛,飞快看了几眼。
时亦进的帖子跟回复在浏览记录里都有,跟梁见他们的不是一波,是那一批吴涛和梁见都不太能看得懂的学霸高端局。
主要赌的是各考场股动态、分数k线走势图跟年级平均分大盘。
林间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唯一看懂了的数据是各班第一考场的人数分布。
河高跟其他学校不太一样,第一考场不在任何一个班,在阶梯教室。
正正好好前一百名,一名不多一名不少。
梁见估计也就看懂了这个,用户梁凉凉凉高高兴兴地冲进来凑热闹,在[九班第一考场-1人]的选项后头选了个否。
时亦最近的几次考试都已经稳定在全校前十,除非忽然特别不喜欢某一科卷子的质地印刷毅然弃考,不然根本不可能掉出第一考场。
梁见这个小机灵鬼显然是为了充分享受参与的快乐,并在最大限度上稳妥地避免一切赢得练习册的可能性。
林间也跟着凑热闹,换了自己的号点了个是,看着自动弹出的投票数据,轻轻扬了下眉峰。
除了梁见,选了否的居然还有人。
头像还挺眼熟。
红底,一个挺喜庆的娃娃头。
林间抬头,看了一眼小书呆子手里那罐一会儿喝一口的忘崽牛奶。
直到下了晚自习回家,林间在厨房里给男朋友煲从林女士那儿学来的调气滋补养神汤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问问时亦为什么觉得他们班在第一考场的人数不是一。
不是一,其实不一定就只有一种情况。
不一定就是零。
时亦选了否,也显然不是因为对自己没自信,觉得自己会从前五掉出前一百。
林间揉揉额头,忽然有点儿紧张。
班长跟学委的厉害都只是普通的厉害,河高严格按照名词分班,两个理科实验班都是全年级掐尖,加上二十来个普通班的前十名,前一百都不够分。
他们这种分流班能蹭着一个前一百,单纯是因为学神戴了眼镜。
要是这种时候,他还觉得学神选了那个否是因为相信班长或者学委的实力,觉得这几个班干部里肯定还有一个人能进前一百。
那文包可能就真都看进梁见脑子里了。
林间咚咚咚剁着洋葱,深吸口气,抹了把噼里啪啦往外掉的眼泪。
在时老师一整个寒假严苛到非人的特训下,他确实在这个学期开学的几次考试里发挥超常,也能在班级排名的时候跟他同桌前后靠在一块儿。
但放到年级依然不够看。
尤其前段时间不光缺课还缺了考,哪怕自己觉得都补回来得差不多了,在没有考试作为评测水平的情况下,复习得再好也一样没什么底。
虽然还可以考虑到他生日快到了这个客观情况,但他上次跟时老师借了个生日愿望,这次得还。
时老师还显然已经自己选定了还回来的内容。
压力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大。
甚至比他想跟他同桌开着车唱着歌的愿望都还大。
小书呆子翻出来了护目镜,戴着钻进厨房,给他也戴上了一个。
谢谢时老师。林间吸了吸鼻子,把洋葱倒进锅里,太感动了。
时亦笑出来,伸手去接他的刀:我切。
反正都哭成这样了,就哭我一个吧。林间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不再睡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