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觉得他有话要说,依然看着他。
老万迎着他的视线坐了一会儿,笑着推了下眼镜:还记得你在原高中的时候,给你们代过课的那个于老师吗?他最近有一批教育方向的文献需要有偿翻译,每周五晚上在他们家。
时亦怔了怔,张了下嘴没说话。
他还有个老万笑笑,挺神秘地留了个悬念,是做金融的,有个挺成熟的团队。
时亦还没反应过来话题转换如龙卷风的原因,点了下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老万停了一会儿,没得到小同学的捧哏,有点儿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名片递过去:团队的法务部很不错,都是他们北大法学系一起的同学要去看看吗?
时亦被同桌从办公室领出来,还在想老万刚才说的话。
名片揣在口袋里,他下意识摸了摸,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第三次从眼前晃过去,抬起头。
还行。林间放心地点点头,把刚从他眼前晃过去的小线团收回来,这回没伸手打蚊子了。
时亦:
林间憋不住乐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直接把人领稳当了一块儿下楼:还没缓过劲儿?
没有。时亦忽然想起来之前的事,费才呢?
他叫废柴啊?林间才知道篮球鞋的真名,愣了愣,这得是多有预见性的爹妈才能起出这种名字?
时亦绷了下嘴角,摇摇头,跟着他下楼梯。
林间边往前走,一边忍不住感慨:早知道先问清楚名字再讲道理了。怪不得我礼貌的问候他叫什么,他忽然跳起来试图打我膝盖
时亦没忍住,压着笑咳嗽了两声。
现在应该还在楼顶上呢。
林间也跟着乐了,绕回来回答了同桌的问题:刚才我在上面跟他友善地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发现他好像有点恐高。
时亦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什么眼神?林间屈指敲他眉心,我觉得我的男朋友在怀疑我,但我明明超友善,热爱通过讲道理解决一切。
时亦点了下头,把他右手拉过来,拍了拍袖口蹭上的墙灰。
林间:
林间:问题。
小书呆子哪都好,就眼尖这一点非常成问题。
当初还骗他五百二十一度。
林间低头看了看袖子,飞快拍干净了另一边,咳嗽一声实话实说:没见血,留手了。
其实不用。时亦握着他的手腕,抬起头,他打不过我。
我知道,我就是想揍他一顿。
林间抵着他同桌的额头,静了一会儿,声音隐约透出点闷:不为什么,就是特别想揍他一顿,
时亦牵了牵嘴角,伸手抱住他,埋进他颈间的衣料里。
其实没揍几下。
林间把人往怀里圈了圈,胡噜胡噜后背:太不禁打了。万一打坏了,我同桌还得想办法帮我编,散打队又打跑了第二个陪练
时亦趴在他肩膀上,没憋住咳嗽了好几声。
下回不掰胳膊。林间紧紧胳膊,低头教他,可以在精神和意志上跟他硬刚。
怎么刚?时亦问。
他让你跳空调外挂机,你就让他一块儿跳。
林间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胸口疼,吸了口气:他觉得让你孤立无援好玩儿,爽,你就让他尝尝被自己的跟班狗腿子围着揍是什么滋味。
时亦没说话的时间有点儿长。
林间想了一会儿,戳戳他同桌:我是通过沟通,让那帮狗腿子们揍他的。
时亦抬头:沟通?
真的。林间说,其实那几个都挺听话的,特别友善,特别好说话。
时亦:
他同桌以前跟人友善交流的那些历史里,很可能还发生了挺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间低头看了看他同桌,摸出颗糖咬开包装,在他嘴边碰了碰:也没让他真跳,就是让人把他眼睛蒙上,转了几个圈,让他站台阶边上唱了首歌。
时亦把糖含进嘴里:什么歌?
林间觉得他同桌的关注点确实挺神奇:没听出来,你们学校有校歌之类的吗?
时亦摇摇头。
那可能是他自己写的吧。林间想了想,如果哭声不那么大,没准还是能听的。
时亦跟着笑了。
林间也抬了下嘴角,一只手覆在他同桌脑袋顶上,揉了几圈。
台阶下头就是个存雨水的小平台,离楼边还有好几米,外头拦着护栏铁丝网,根本掉不出去。
篮球鞋早被打懵了,让那群狗腿子战战兢兢推着走,蒙着眼睛不知道脚底下是哪儿,就知道抬手什么都摸不着。吊炸天的气势早没了,连哭带哀求,腿软得站都站不住。
他在边上看了一阵,叫那群跟班把人拉回来,自己下了楼。
这么做到底从哪儿能给人带来愉快,他到现在也没法理解。
欺负比自己弱势的人,变着花样想办法,比赛似的,恶意无处倾泻无处抒发似的折腾。
两年。
林间帮他同桌把胡噜乱的头发重新摆成正确的姿势,轻轻拍了两把。
时亦在他掌心抬头:还有事吗?
不饿?林间扬扬眉,我还以为我同桌会提醒我,老规矩是考完试好好大吃一顿。
同桌提醒你。时亦说,你的考试还没结束。
林间:啊。
时亦严肃抬头:考试期间,不能随便吃饭喝水,不能随便走动。
林间咳嗽了好几声,尽全力没笑出来:好嘞,所以我需要就地继续开始答题吗?
林间同学情况特殊,这次例外。
时老师摇了下头,背着手特别成熟,要尽快回考场,超时算自动弃考
时老师接下来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楼梯还剩几阶,他还没回神,已经被林间同学扯着健步如飞地飘下去,一路冲出了校门。
家离学校比之前的火锅店远了不少。
林间都没太感觉出来。
两个人一路从学校飞跑回家这种事其实挺幼稚,一般发生在周五放学的小学、忽然停电的初中,属于作为成熟的高中生不应该有的一类不理智的行为跟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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