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一下就有症状那种。
别碰我。
时亦架着林间的胳膊,压了压心跳,吸了口气:我会还手,没分寸。
谁跟你说的?林间问。
时亦蹙起眉,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这叫还手吗。
林间看了看他舍友拦住他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伸过去,捏着他胳膊晃了晃:猫都比你能打。
时亦:
这话甚至没法接。
毕竟在跟猫打架被猫还手这种事上,林间的经验无疑是宗师级的。
放心,你就这么还手,我能打你一百个。
林间挺客观地评价了一句,撤回手,背在背后:哪儿不舒服了没有?
时亦没出声,摇了下头。
林间弯腰看了看他,放心了,点点头转回去接着翻烤串:账结完了,去坐着,剩下的算请你。
时亦没动,站了一会儿。
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疼得厉害,他缓了缓,把窒着的那口气慢慢呼出来。
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林间问的那句话。
不能碰。
怎么就不能碰了。
谁跟他说的。
他已经习惯了默认自己不稳定,默认有人碰他就会失控,习惯到自己都当成了个毛病,格外谨慎地能避则避。
林间忽然这么问他,他甚至没法立刻答得上来。
想什么呢?
林间端着烤盘绕回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后返劲儿?
时亦没听懂:什么?
我碰你,你过敏。林间解释,现在恰好波及到脑子。
时亦揉揉额角,没理他,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上。
林间跟着他坐下,把刚烤出来的肉串分了分,往上头均匀地洒着辣椒面。
我不记得了。时亦看着他的动作,隔了一会儿才出声,不记得谁告诉我的了。
林间顿了下,放下手抬头看他。
小书呆子低着头,格外浓深的眼睫垂着,把眼睛里的光遮了大半,呼吸又有点儿乱。
偏偏自己还没察觉,手攥在身边,指节都有点儿泛白。
不一定每次。
时亦接着说:我自己也拿不准。有时候没事,有时候可能就忽然
林间:小书呆子。
时亦愣了下。
不是我问什么你都得答。林间看着他,也不是想干什么都得解释。
他打断得突然,时亦有点儿没来得及反应,张了张嘴,抬头看着他。
林间扬扬眉。
光知道他舍友的眼睛好看,没想到睁大了这么圆。
黑得干干净净,玻璃球似的,什么都映得出来。
你看呵呵。林间一边儿想着他舍友的眼睛,一边儿补充,每次都直接挠我一脸,留给我一个冷漠又尊贵的屁股。
时亦没忍住笑了下。
林间看了他一会儿,自己也笑了,随手把辣椒粉扔在边上,靠着墙往后一倚:你也一样,想干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时亦问。
可能是因为呵呵的屁股,他也被他莫名被带得放松下来,撑了下胳膊,有样学样靠在墙上,伸手去拿肉串。
林间点点头:什么都行。
林间:不想笑也行,不想说话也行,不想被人碰也行。心情不好了自己一个人待着,想发泄了找点儿什么事干,都行。
时亦攥了下竹签,没动。
他可能确实林间过敏。
症状主要表现在疼,胸口疼,疼得喘不上来气那种。
这种疼既熟悉又陌生,他不太知道该怎么应付,抿了下唇角,尽量平稳地控制着动作坐回去。
你要确实不喜欢别人碰,我就记着。
他听见林间的声音,继续在往下说:下次不闹了,该戴手套戴手套
不是。时亦打断他。
林间扬眉。
下次你轻点。
时亦抬手,草草按了两下头发:都乱了。
烤串确实挺浪费时间,一不小心就吃到了后半夜。
时亦还没适应林间这个生物钟,收拾好东西就有点撑不住,被林间领回包间塞进沙发,迷糊了半宿,正好早上一块儿回了学校。
沙发里毕竟睡不舒服,他身上还一阵接一阵酸疼,坐在教室等着上早自习,倦意又不依不饶地冒上来。
困?林间枕着胳膊,侧头打量他,睡会儿?
时亦摇摇头:不用。
在教室睡觉太危险,他没这个习惯,在书包里翻出盒薄荷糖,倒出来一颗含在嘴里。
没等收起来,桌面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时亦侧头,迎上林间的视线。
友善。林间指了指他的糖。
时亦没太弄清楚他的意思,愣了下。
要懂得分享。林间一本正经教他,是朋友,有饭同享有糖同当。
时亦本来想解释,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把糖盒递过去,在他手心倒了一颗。
不大,没什么特别的造型,看起来挺没威胁的小白片。
林间拿着糖看了看:就这么吃?
时亦点头:一。
啊?林间把糖扔进嘴里,什么?
时亦摇摇头,拄着桌沿转过来:二。
小书呆子有时候眼睛就格外亮,尤其认真看着人的时候。
看不太出避着人的习惯,眼底映着人影。
干干净净的。
行,知道你会数数了。
林间看着他的睫毛尖儿,脑子里过了下眼镜真碍事的念头,嚼了嚼那颗薄荷糖:不用挺着,困了就
时亦还挺认真地看着他:三。
林间:
事实上,林间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这种糖做出来。
以及这玩意儿怎么他妈能叫糖。
凉气差不多是从天灵盖钻下来的,伴随着整个人的爆炸重组,基本能把最后一点困劲儿都彻底扔到日晷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