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身裹在黑布里的男人打开房门,踉跄着脚步又走回床边,动作艰难的躺了下来。
你们是谁,找我做什么......
他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和脸上,只有五官露了出来,看起来像个危险的怪物,但是眼神平静,躺在病床上毫无怨天尤人的戾气。
简温大忽悠道:我们是医生,来给你治病的。
这一刻,黑布男人眼里的平静不复存在,扭头激动道:你真有药?
来,高烧是吧,我有冰块。简温从空间里挖出一大坨冰块,敷在严枫的额头上,那大坨差点把严枫整张脸都盖完。
严枫:......
你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报复吗?
你还特意带着冰块?任西晨的想法就污多了,贼贼的笑了。咦,你们玩的这么刺激吗?
简温:......
这话说得,他都怀疑自己存储冰块的动机起来。
而隐身中的霍晟摸了摸下巴,视线落在那冰块上:嗯,可以掰碎成小块,然后敷在简温的胸前......腰上......一定很刺激......
既然有,就别浪费啊......
被无视的严枫无语了,打了个哆嗦:太冷了,给我拿开......
本来只是高烧不退,他们这么一折腾,他体温骤降,只觉得自己会死的更快。
简温被任西晨古怪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迅速拿开冰块,就在这一刹那,霍晟突然自己撕下隐身符,说道:等等!
简温心头一跳:不会吧,霍晟不会这时候兽性大发吧。
却看到霍晟表情严肃,戴起手套,掀开严枫脸上的绷带模样的黑布。
此时的严枫高烧的红潮退下后,被冰镇的肤色发青发白,黑布下出现了一块块的藓状色素沉淀。
是暗紫红色的,像淤血。
也像,尸斑。
霍晟:他的病不太对劲。
任西晨显然也认了出来:这不是感冒。
瘟疫。出人意料的,是严枫并没有否认,而是带着苦笑的自己主动承认了。
这是瘟疫。
瘟疫?
玩家的身份就是瘟疫村的生还者,严枫竟然也染上了瘟疫,难道他也是外乡人?
简温:你是外乡人吗?
严枫奇怪道:不是,我就是石头村的。我上个月就病倒了,傩戏团去外乡演出时都没机会跟上。
简温在燥热的屋子里,突然感觉到了冰桶当头泼下来的寒意。
他们被骗了,黄鬼严枫染病后根本一直没好,所谓的意外是人为制造的。
而这个所谓的瘟疫村,也许就是这个石头村......
你们是来帮我的吗?严枫憔悴的咳嗽几声,那用力咳嗽的模样似乎要把自己内脏都咳出来,咳咳,我要死,也要死在舞台上咳咳......
简温:你确定?
自从我病了石老就想把我换下来,我知道他本就不喜欢我,因为我是铁老的徒弟。严枫渴望地看着简温,咳咳,帮我上妆,这是我的角色,我要演完这场戏。
简温沉默半晌,想起黄鬼的最终命运。
被斩首,被作为祭品死去。
活尸知道黄鬼的下场,严枫会不知道吗?
可面对严枫渴求的眼神,简温不忍拒绝。
也许对一个备受煎熬的活尸、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来说,死亡才是最终的解脱。
简温取出油彩画具,同时戴上手套:好,我来给你上妆。
严枫释然的笑了:谢谢。
黑布一点一点解开,露出了严枫肌肤上斑驳的色块。
不是尸斑,而是溃烂的一块块淤血。
尸瘟。
简温把他当做一块有残缺美的材料,放平了心境,来进行艺术的创作。
这份认真感染了严枫,让他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慢慢闭上眼睛,微微勾起嘴角,仿佛回到了他还是正常人、还是那个红角的时候。
黄鬼是画脸谱,黄色脸谱,难度并不大,简温很快画完后,陶星辰把阿鸿从空间里丢了出来。
冰块融化,露出了穿着噬人戏服的阿鸿。
严枫淡淡地看了一眼阿鸿,目光痴迷的落在戏服上,温柔地抚摸着它:这是我的戏服,是我的.....
而恐怖的戏服此时安安分分,顺着严枫的手指,从阿鸿身上脱落下来,缠到了严枫的身上。
这一幕,诡异的像一个幽魂附体。
但是严枫表情陶醉,毫无恐惧,甚至有一种旧友回归的怀念。
霍晟突然问道:这里有几个方相氏?
四个。严枫似乎一个人呆的太久,有人问话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心里话都一吐而尽。
不过大方相病了,在祠堂静养。
简温又问:你师父呢?
死了。严枫语气悲凉,自从师父死后,我们这一脉就不好过了。
你们是在哪染得病?
在家。严枫看着虚空的方向,回忆着,眼神渐渐悠远。
那日我感冒了,铁老刚好跟石老吵架,就没去演出,特意留下来照顾我,然后有人上门乞讨,师父就给了他食物.....当时他的手都烂了,师父很同情他,还拿了药膏给他上药,没想到他走后师父就病了......
闭嘴!
石老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门外,带着愤怒的杀气。
他们被石老堵了个正着。
石老的背后,是密密麻麻的面具鬼怪。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石老阴森森看着简温四人,此时为了取出阿鸿,陶星辰也撕下了隐身符,四个人被一锅端了。
石老,你现在还在执迷不悟。严枫对石老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淡淡地说道,你想给我们的,并不代表是我们想要的。
石老同样淡淡道:你不想要,不代表其他人不想要。而且如果你真的不想要,为什么明知红雀是为了你变成那样,你还不制止?
提起红雀,严枫上妆后的脸上肌肉一阵阵的扭曲,他痛苦地捂住脸,冲出院子,趴在连理树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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