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尽回首看一眼沉睡的晏休,毅然带着一身伤去往天雷谷。
天雷谷有湖泊,水能治愈鲛人的伤,他需要尽快好起来,不让尊主担心。
星月峰下,自晏休耗尽最后一丝精力,扔下巨大杀阵后,庄恒带领的所有弟子,都命丧杀阵之中。
晏休本没有打算大开杀戒,可是她若是再不用血腥手段表明立场,修真界的人便都以为她好欺负!
如今的峰下,血流漂橹,无人敢近。
叶维青带领丹堂学子,为受伤学子诊治伤情,风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一直待在他身边沉默不言。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话,”叶维青看到他就来气,语气非常不善,“我只能说,风旬的命已经救回来了,可后续能否拿得起剑,还得问大师。”
可是现在大师累倒了。
风连心里酸酸涩涩的,眼眶一直红着,欲哭不哭的。他这样一个高壮大汉,泪眼婆娑的模样简直让人浑身发麻。
而经历过一次战斗洗礼的萧林雪,不再天真任性,她一直沉默跟在庄冰身后,与符堂学子一同帮忙整理战场。
她没见过血,却在这一次手染鲜血。
风将血腥味送入她鼻腔,她几欲作呕,却硬生生忍住了。
想到那叛徒剑修趁星月宫人不在峰顶,去丹堂意图摧毁治疗,想到星月宫主以一人之力,挥手间困数万敌人,却因精力殆尽而昏迷不醒,萧林雪只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星月宫主本可以不必这般狼狈,要不是她,风旬叔叔不会濒死,要不是她,星月宫主也不会如此耗尽心力。
“姐姐,你怎么哭了?”庄严站在她身旁,小大人般道,“你是不是怕见到死人?不用怕,他们都是坏人,你不用难过。”
经过这几日,萧林雪已经知道庄严和庄冰的身份,这也让她更加敬佩愿意收留两人的星月宫主。
“我不是怕死人,我只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觉得愧对很多人。”她抹了抹眼角的泪。
庄严点点小脑袋,“尊主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知道错了,以后改掉就行了。”
“你说得对,”萧林雪神色渐渐坚毅起来,“我会改掉的。”
庄恒死了,福禄阁群龙无首,乱象丛生。
这一场战斗之后,星月宫之名更加响彻修真界,一些之前还在观望的门派,不禁重新衡量起这个尚且年轻的星月宫。
而关于“星月宫主”是魔修这件事,本就没有多少人相信,在庄恒死后,更加没人敢放在明面上说了。
星月宫重归宁静。
天雷谷,殷无尽从湖泊跃至岸上,于储物戒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修士的头发长得都很快,如今他的头发已经齐肩,披散在双颊和肩头,极为柔顺好看。
经过湖水一天一夜的滋润,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他未作丝毫停留,直接御剑驶向丹堂。
殷无尽来的时候,陆百草正在给风旬用药。
见他来了,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尊主已经醒了,正在主殿闭关,她嘱咐我和叶长老负责调养风旬身体,不让其他任何人进入丹堂。”
殷无尽立刻收回即将迈入丹堂的脚,“闭关?”
“尊主在沉睡时,身上灵力忽然波动,她醒后就说要闭关,估计是要进阶了。”陆百草由衷为晏休感到高兴。
合体期大能进阶,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殷无尽自然也知晓,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尊主实力大增,是连日来最令他高兴的一件事了。
他立刻回到主殿旁的偏殿内,等待尊主进阶成功。
因为晏休吩咐,陆百草和叶维青都不让风连进入看望风旬,他心虚不敢硬闯,只好拼命在剑修学子上发泄满腔悲愤。
因为剑修学子中出了叛徒,虽然那叛徒已经粉身碎骨,可风连还是感到一阵阵后怕。
若非殷无尽在最后关头不要命地抵抗,或许风旬已经魂归天外,又或许,就连大师都会出事。
这么一想,他欠下的人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这些与他无亲无故的人都在奋力帮助风旬的时候,他的至交好友却为了一己私利暗害小旬。
风连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楚怀非要针对大师,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三十年前的晏家满门,楚家的确难辞其咎。
一名剑修学子被他狠狠打趴下,面对他阴沉的脸色,敢怒不敢言。
风连刚要喊下一位,门外忽然出现贺长亭的身影。
“风长老好威风,”俊秀男人挑眉一笑,“就算心中不忿,也不能拿我星月宫的学子出气罢?”
他看一眼学子们忐忑求救的目光,在风连开口前继续道:“我身为执法堂掌事,收到学子的传讯,自然要过来看一看。风长老,体罚学生的教学方法不可取,这是尊主的嘱咐。”
风连自知理亏,“是我没忍住脾气,我道歉。不过剑修学子中出现叛徒,我现在没法心平气和教授。而且,强压之下才能更好地发掘自身潜力,否则一辈子都学不会更高深的剑法。”
“你说的有点道理,”贺长亭眸色变深,“执法堂里有一处剑阵,不如你去里面待上三天,顺便发掘发掘自己的潜力?”
剑阵乃晏休所设,专门针对犯错的剑修。
风连之前听说过,闻言没有反抗,直接跟着贺长亭走了。
他现在迫切需要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