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手掌刚放在卫瞻的肩膀,一股庞大的力量震慑着他,让他的手掌一阵酥麻。
霍平疆收了手,转身走出暗室。
奚海生追出去寻问:“霍将军,殿下如何?”
霍澜音心中一揪,多看了卫瞻一眼,也匆匆跟出去,悄悄仔细去听霍平疆和奚海生的对话。
霍平疆摇头:“我帮不了这孩子,看他自己造化。”
他随手招来侍从:“去九儿胡同买些豆沙冰来!”
“不用将军说,属下已经着人去了,这也快回来了。”
果然,豆沙冰很快买回来。
霍平疆松了松袖口,他的腕上露出一小节与军装完全不相搭的旧麻绳。他在侍从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接过豆沙冰,用勺子舀来吃。
“嗯。还是老味道!”他夸赞。
他又朝霍澜音招了招手,笑道:“小姑娘,过来尝尝看。”
“不用了。”霍澜音立在原地没动,有些不太自在地瞧着霍平疆。若是让旁人知道她刚刚对北衍的英雄下手,那些和气的百姓也会变成凶兽,将她生吞活剥。
虽然霍澜音拒绝,可是霍平疆的侍从仍盛了一碗豆沙冰,递给她。
手心传来阵阵凉意,霍澜音垂眼望着手中捧着的这碗豆沙冰。
第106章
霍澜音抬眼,好奇地看向霍平疆。他虽坐姿随意,可是多年沙场率兵征战使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端正挺拔。若只用一个词来形容,霍澜音能想到最贴切的词语便是——顶天立地。
身在北衍,谁不知霍平疆?霍澜音觉得眼前的霍将军和她想象中的大英雄有些出入。他有着将帅的威严,却并非霍澜音想象中黑面长须的雷霆面。相反,他剑眉飞入鬓,目厉却朗,过分俊朗的五官碾磨岁月的痕迹,让人看不透他的年纪。多年疆场杀伐的经历,又为他的眉宇间添了几分寻常人不会有的恢弘。
他比霍澜音想象得更爱笑,笑声里透着磊落。
霍澜音瞬间明白,怪不得与霍佑安年龄相仿的小郡主会丢下郡主的架子,厚着脸皮追求霍平疆,更是嚷嚷着非霍平疆不嫁。
女人都爱英雄,何况是这样的英雄。在霍平疆这样的男子面前,年纪根本算不得什么。
霍平疆忽然抬头看向霍澜音,霍澜音一怔,立刻收回思绪,她低下头,视线落在手中的豆沙冰。她捏着小勺子小口吃了一点,天气炎热,豆沙冰化了许多。
“将军!湘莲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士兵疾步而来,跪于霍平疆面前,双手呈上军中信件。
霍平疆将信接过来,快速浏览。
霍澜音一直在偷偷打量着霍平疆,惊讶地发现当他拿起军情信件时,整个人的神色悄然发生变化,一股浑然天然的将帅之气不怒自威。
侍从转过身去,以背为桌。另外一个侍从恭敬递上笔墨。霍平疆悬笔,略一沉吟,随手在信上写下一个“可”字,而后递还了笔。侍从立刻收起信件,匆匆离去。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霍平疆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霍澜音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好奇,收回视线。她走向站在门口的奚海生身边,问:“怎只有你过来?江太傅他们没有过来吗?”
奚海生苦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先前寻了长相酷似殿下的替身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不曾想到了西荒,大殿下忽然决意离开。为了遮掩大殿下不在西荒的事实,其他人断然不可擅自离开。许久之后,我寻了个合适的机会,才能离开西荒,一路寻来。至于其他人,还在西荒陪在假殿下身旁。”
霍澜音有些意外。她偷偷看了一眼霍平疆,压低声音询问:“那霍将军?”
奚海生摇头,道:“我是今早在来的路上遇见了霍将军。倒也不清楚他为何会来这里。不过夫人放心,霍将军绝对不会害大殿下。”
霍澜音还欲再问,听见外面大批人马的脚步声,不由住了口。
来的人是官府的人。
孙郡守带着大大小小的官员跪在霍平疆面前,颤颤巍巍:“不知将军屈驾小城,有失远迎!”
霍平疆正在吃第三碗豆沙冰,没抬头。
最近丰白城接二连三出事,先是卫瞻当街杀人,再是发生在焦府的“斗殴”事件,孙郡守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孙郡守低着头,额上的汗滴落在泥地中。他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谨慎说道:“城中发生当街杀人的恶劣事件,实至今日未将罪犯捉拿归案实在是该罚。不过下官查到凶手在焦府作恶杀人后回到了这间农院,还请将军稍后,下官派人将凶犯捉拿归案,立刻斩首示众!”
霍平疆将空碗递给侍从,又接过来帕子擦了擦唇角,他上半身微微后仰,靠着椅背,这才抬头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大大小小官员。
他笑了一下,问:“你要将大殿下捉拿归案?斩首示众?”
“下、下官……”孙郡守惊得瞪圆了眼睛,“大、大大大……大殿下?”
其他官员也是一副吃惊不小的表情,简直无法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话是霍平疆说出来的,他说的话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霍澜音也惊了。不是说卫瞻偷偷离开西荒?当真可以这样随意暴露他的行踪?
霍平疆好似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旁人带来多大的震惊,他径自说下去,口气随意。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让之这孩子杀了人,本将亦不包庇他。只不顾陛下召他进京。”霍平疆随手指了一下,“等他见了陛下,你等再跟陛下要人罢。”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孙郡守带着身后的大大小小官员以额抵地,整个人都在发抖。
霍澜音忽然说:“霍将军,焦高在丰白城为非作歹,作恶多端,多次强抢民女打家劫舍,更对大殿下不敬。城中官员事忙,顾不得焦高这样的人物。还请霍将军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