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1 / 2)

折邵衣心中就有了底。她想,陛下喜好佛,宫里面的娘娘们会顺着他的喜好去,那他的儿子们呢?

甚至于臣子们也应供奉着才对。

澹台老夫人见她目光慢慢的凝聚在一起,又神思不宁,倒是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吧,直接说你的想法。”

折邵衣就笑起来,她道:“我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此事虽然我这种人不知,但其他人,但凡在庙宇之间走的,都应知晓。我当时知道的时候,都想着若是碰见了陛下,他若是问我平日里有什么喜好,我就说是拜佛。”

“拜什么佛?虚空藏菩萨。”

澹台夫人闷笑一声,“你都想到这里去了。”

实在是……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想法自然跟其他人不同。

折邵衣摸摸脑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也明白,这事情非我一人想,其他人也肯定想。若是这般直白的拍马屁,必定会被陛下恼怒,我就想着回来问问您,这么多年,可有跟陛下说供奉虚空藏菩萨的?”

澹台老夫人笑起来,“还真有。”

折邵衣问,“陛下是骂他还是罚他了?又或者是奖赏于他?”

澹台老夫人却怔怔一瞬,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喃喃道:“其他人我不知晓,但有一个人,陛下觉得她很蠢,不过蠢人么,陛下也很喜欢。”

折邵衣:“他是哪位大人?”

澹台夫人却不说了。

她问折邵衣,“你问这个做什么?”

折邵衣就笑,“谁还不想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啊。他求财,说明心为百姓,是一位好陛下。”

“传闻天子喜怒不形于色,能知晓他的喜好,便能猜出他的其他性子。”

“我在宫里面七天,发现人人都猜陛下的性子,自然也想猜一猜。”

“我又没见过陛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接触过朝政,只能从这些自己听见看见的事情上猜一猜了。”

澹台老夫人便觉得这丫头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才多久呀,她便再不是当初那个进宫害怕,进澹台府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

她问,“那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折邵衣就道:“还看出一些简单的。”

她倒是没觉得害怕,直言道,“有人猜的对,有人猜不对,但无论如何,拜得对的人,也许只是熟悉陛下,经常与他相处,猜不对的人,应该只是少见陛下。”

她说到这里,眼神里面焕发出光彩,“若是让我多见见陛下,定然也能猜得准。”

澹台老夫人便笑,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如何生的,倒是如此有志气。

她这个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但想起太子妃,又觉得折邵衣正常些,这脑袋瓜子也变成了寻常姑娘。

所以说,端看跟谁比了。

澹台夫人想到太子妃,再看看自家这个正在琢磨着如何猜测帝王心思的丫头,倒是有了讲讲民间疾苦的念头。

——在她看来,无论是揣度上位者的心思,还是用阴谋诡计,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谋事。

只是人心善恶不同,所谋事之不同,所用计也不同。而这些,都不如一颗仁心来得重要。

澹台老夫人想了想,把一本地方志给她。

“你读出来——”

折邵衣接过地方志,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是苏州宁县的。

然后去看字,只一眼,如坠冰窟。

上面写道:“宁县有疫,舍空邸第,为置医药。赐死者一家六尸以上葬钱五千,四尸以上三千,二尸以上二千。”

把这一句话读完之后,折邵衣只觉得手脚冰凉。太子妃娘娘之前给她那本荒唐书,她只觉得义愤填膺。

如今想来,上面所有的荒唐事都是官员富户权贵,而这些荒唐事情导致的,又或者是因为天灾导致他们所做的荒唐事之下的百姓,都“堂而皇之”的,成了尸体。

这一句话,读来触目惊心。虽是天灾而成,也没有写荒唐之事,但是这句话之下,成千上万的百姓尸骨已经堆积如山。

她突然忘却了去想什么帝王心思,忘却了自己那些小心思,而是真真正正的沉浸在这句话带来的悲凉与无力之中。

她想,她今晚都不会高兴了。死的人太多了,她心有不忍。

澹台老夫人却高兴的笑了笑,让澹台思正给她响午做个卤猪蹄。

中午饭沈怀楠也蹭上了。他今儿来得早,理由也是正正当当的,“好几日不来,家里的柴也可让我劈了。”

确实!如今管家有了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自己劈柴了。沈怀楠来得正好,他交代完要劈的柴火,便自己去忙活了。

沈怀楠劈柴,那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折邵衣就跟澹台老夫人一起去睡午觉。夏日里总是犯困的,她如今中午总爱打盹一会。

沈怀楠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的。他冒着大太阳劈柴,劈完了,得了管事的一碗酸梅汤,瞬间觉得舒坦多了。

管事看他顺眼,道:“老大人在书房等你。”

沈怀楠就去了书房,澹台思正抛给他一本书:“读出来。”

沈怀楠低头一看,是一本江南地方让的苏州宁县地志。

这书他是没有的,不过他看年份,是前朝永德年间的,那一段时间几乎风雨飘摇,先是有蝗灾,再是有洪水,最后天灾人祸一起,地方藩王起兵造反,换了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