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楠往往会重重点头,仰头看月亮,心情都会很好。
今天的月亮依旧很圆,沈怀楠却开始怀疑十皇子说的话。
他自嘲笑了笑:“怀疑生出一丝,往日的好便全然不见了。”
他有些伤心,又有些自责。整个人倒是如坠崖底。
沈怀楠回到屋子里面,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第二天鸡鸣之时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他想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起床将那个木槿花的荷包收了起来。
他想,无论如何,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是不能再对十皇子坦诚相对了。
十皇子的事情马虎不得,这关乎邵衣的命。
然后呆呆的坐在床头发愣。
重新对一个人设防,其实最伤心的是自己。他不矫情,只是有些不适应。
曾经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晚上两个馒头一壶酒,再买一碟花生米,两个人就能从天黑说到天亮。
但如今有了他设防的心思,到底做不到这样了。
他和邵衣的命,都不能丢。万事不能出一点差错。只能先防着。
他叹气,刚要站起来,多晴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他昨晚太激动也没有睡好,早早起来一直睁着眼睛,一会儿咧着嘴巴笑一会儿又起来偷偷的数银子——想着怎么养媳妇呢。
结果就听见少爷起床的声音。他本来想过来的,但是听了一会儿又发现少爷回到了床上,便只等着。
听了一会儿声音,发现没有声响,但看天色不早了,也该要起床。这才端了水过来。
他伺候沈怀楠洗脸,穿衣,道:“您今日早上还送九姑娘吗?”
沈怀楠点头,“她今日去澹台府,我送她过去。”
多晴就期期艾艾的道:“今日淑芬也要去买胭脂水粉,小的想陪她一起去。”
沈怀楠笑笑:“银子够吗?”
多晴点头:“够的。”
他陪媳妇,哪里还用少爷给他银子的道理,道:“您尽管去吧,晚间回来,小的请林妈妈给你做肉菜。”
沈怀楠笑着道:“如今倒是要托你的福。”
多晴知道少爷在打趣他,脸红了红,“您就别笑话小的了。”
沈怀楠捏了个包子嚼,然后去看书,温习了功课这才出门。他今日不想骑马,见了折邵衣后,就央求道:“昨日没睡好,就让我坐坐马车吧。”
今日姚黄不跟着一起去澹台府,多晴也不在,于是马车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折邵衣瞧着他脸色确实不太好,道:“待会儿你回去读书,实在不行就趴在桌子上面睡,桑先生又不是别人,自来知道你的性子,只会心疼你晚上没有睡好,不会责怪你的。”
沈怀楠点头,死乞白赖的靠在她的肩膀上补觉,折邵衣好笑,“还说送我呢——这是送我吗?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但两人鲜少这样亲近,她还是挺乐意给他靠着的,她问,“昨日我给多晴的添置的东西你给他了吗?”
沈怀楠点头,闭着眼睛打哈欠,“给了。他说多谢你,等以后有机会了,就带着未来妻子给你磕头。”
折邵衣笑着道:“我等着。”
然后又问,“给盛九少爷的糕点送了吗?”
沈怀楠点头,无形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给啦——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折邵衣想起盛瑾安的性子就有些好笑,然后看一眼沈怀楠,“你真不吃醋呀?”
沈怀楠笑了,“要是换个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大方。”
但是盛瑾安不同。
折邵衣就有些感慨。这还是吃了年少没人疼的亏。但凡别人对他们好一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还是会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
怀楠就是这样嘛。盛瑾安对他好,他就对盛瑾安不设防。
他这样,带的多晴也这样。知道林家姑娘竟然对他这么好,于是马上就开始也忍不住对她好。
这样的性子好是好,但也要碰上好人才是。
她是觉得自己性子凉薄些的,对比捐银子给寺庙,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沈怀楠,她显得冷情许多。
比如,沈怀楠经常给桑先生和文远侯一众人买东西,回报他们的恩情。但是她不。
即便嫡母对自己好,她也是只绣些东西送给嫡母,感激她,听她的话,但不会如同沈怀楠一般,真心实意的做到面面俱到。
她微微叹息一声,沈怀楠听了,还以为她怎么了,想要抬起头来,折邵衣就拍拍他的头,不让他动,“睡吧,睡吧,等到了澹台府我叫你。”
沈怀楠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定然会哭笑不得。
其实说起来,折邵衣一直对沈怀楠心存误解。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沈怀楠实在是太惨太弱小了,以至于后面沈怀楠做的每一件事情在她眼里都是良善可怜的。
完完全全的好人,即便有些小手段,但那不影响他是个绝世善人。
沈怀楠觉得这般看他也不错,所以从来没有纠正过。
等到了澹台府,他先下马车,然后扶着折邵衣下马车。澹台府的小厮都习惯了。他笑着出来,“怎么今日姚黄姐姐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