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渺渺说这些,她不管宁远能不能听得进去。
她以前没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谁。她才十六岁,离结婚生子,还是太遥远了。
十年的时光,可以改变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可是宁远是硬闯进了她的人生里。她十六年的人生,除了学习学习,从来没想过,还有别的色彩。
“怎么,觉得我说得重了接受不了了”许渺渺见宁远不答话,又反问了一句。
如果是这样,那就趁早离她远点,趁早滚蛋。她许渺渺不要怂包。
宁远漂亮的眼眸抬起来,跟许渺渺的目光对视着。
他眼里黑漆漆的,看着许渺渺的目光,不退缩。
两人对视了很久,然后宁远的嘴角勾了起来,笑容魅惑,神情明媚:“许渺渺,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你这话,算什么。”他也不拆穿了,这丫头的话语里,藏着对她的关心呢。
“离高考,不是还有两年不是吗你给我两年的时间。还有今天的债也给我记着了。以后我要一起讨回来。”
许渺渺神情淡淡:“那我就等着了。”
又沉默了一会,宁远要起来。内急
那白皙的面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粉,宁远再混,可是,他有的方面确实是大男子主义,也要面子的。
在喜欢的女孩子的面前,说要去尿尿,呃,想想这画风吧
“许渺渺,你坐在这里不嫌闷吗你要不出去散下步吧。”
散步许渺渺探头看了一下外面。这里有什么好散步的,又不是那种占地广,植被多,鸟语花香的大医院。
“不去。”毫不犹豫的拒绝。
宁远真是急死了,某些方面,这丫头就是一根筋。
“那你下去给我买点东西吧。”
“你要吃什么”
“随便随便,你出去。”
许渺渺狐疑的看向宁远:“你别乱来啊,你要干什么你的身体说了不能移动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宁远是想把她支开。
既然这人是因为她受伤的,那她就得把人照顾好了。
“我要上洗手间。”宁远翻了一个白眼,再跟许渺渺犟下去,他就尿裤子了。这样他不就糗死了,估计一辈子都有阴影了。
许渺渺这才反应过来,人有三急嘛。呃,早知道,她就避开了,许渺渺有点讪讪的,往门边走去。
刚想起身,宁远试了试,居然躺下去就起不来了,太疼了。
从床上坐起来这样的动作,都这样难。
“你过来扶我。我起不来了。”
才走到门边呢,许渺渺就听到宁远唤她。出息,不是说不要她的嘛,一个人挺能的嘛。
“我真是欠你的了。”许渺渺走过去,去扶宁远。
怎么扶啊她也不太懂。没有照顾过病人的经验。
宁远最终还是起来了,半边的身子都靠在许渺渺的身上。
夏天都是穿着短袖,两人的皮肤不可避免的相触,女孩子的软软的,宁远的凉凉的,就像是移动的空调。
宁远站起来之后,说:“可以松开我了。”许渺渺那样子,像是扶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头。
他就那一下起不来,又没伤到腿。
“哦好。”许渺渺应了一声,也微微的有点不好意思。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男孩子勾肩搭背过,刚刚那一下姑且算吧。
宁远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上湿湿的,刚洗了手。
许渺渺拿出纸巾让他把手擦干。
“你还是回去吧,不用你陪床。”宁远看着时间,再不回,太晚了,许渺渺一个人回去也让人不放心。
许渺渺摇摇头:“你想让我多陪一晚我还不愿意呢。今天晚上只要你不发烧,我明天晚上就不留下来了。”
半夜的时候,许渺渺只觉得有人在耳边哼哼。
她是在旁边的陪床那里睡着了。许渺渺睡觉不算沉,宁远有点动静,她这里就醒了。
许渺渺坐起来,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听到宁远的哼哼声。
她想起医生说过的,要注意宁远晚上会不会发烧。
许渺渺伸手摸了摸,糟糕,太烫了,真的发烧了,她这乌鸦嘴。
“宁远”许渺渺唤他。
宁远烧得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额前的柔软小手,一把抓住。
他的手本来就凉,发高烧之后,就更凉了,像冰块一样。
许渺渺是听人说过的,人发高烧的时候,手脚越冰,代表这烧有可能还要继续往上。手脚暖了,说明温度暂时不会再往上了。
宁远紧紧抓着许渺渺的手不肯放手。
许渺渺也不敢抽出来,害怕他用力,就扯到了伤口。
宁远闭着眼睛,声音低低,许渺渺低下头努力去听,听到了。
宁远说:“妈妈,你别离开我,妈妈,你别走,妈妈,远远会乖的,妈妈,妈妈”
不一会儿,宁远又在喊别的:“不要打我了。爸爸,我好痛啊,爸爸,别打我了,我乖了,我不贪吃,我不要别人的东西,我不”
宁远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做恶梦还是因为发高烧全身难受。
许渺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摸着宁远的头,柔声道:“不怕了,不怕了,没有人打你了。别怕,你长大了”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恐惧的地方。
宁远的恐惧是妈妈的抛弃,是爸爸的家暴。
而她,许渺渺的眸色暗了暗。
她想起来了,曾经她害怕过,害怕梁会把她丢了,不要她了。
深深压在记忆里的东西,这会因为宁远,突然就冒了出来。
那是梁会难得单独带她出去逛街,连许珍珍也没带。
梁会说,带许渺渺去买一身新衣衫。
许渺渺很乖的,一直跟在梁会的身边,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梁会不见了。
许渺渺那时还不慌,就等在那里。
孩子并没有时间观念,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等到许渺渺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等到她以为梁会真的不要她了,梁会最终还是出现了。
许渺渺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
她想要抱抱,梁会却是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你怎么这么笨呢不知道跟着我”
她哭得都打嗝了,没有抱抱,只有一个冷漠的指责的话语。
后来这事,被埋在了心底。没想到,现在却从记忆里跑了出来
许渺渺低头看着宁远,趴在他的床边,一只手任由宁远握着,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宁远的肩膀:“不怕了不怕了,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