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衍大陆第一人,只有靠近他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强大如斯,他无需释放威压,自然散发出的气息,就足有让人臣服,让人感受到和他天堑般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是普通修士的感受,对木澍濡来说,对于寒乾尊者,他心底不是普通的敬畏,还有难言的恐惧。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那种天然的威压让人紧绷,喘不过气,周围的人纷纷安静地远远退开,以示尊敬。
现在木澍濡才知道,当时和唔唔讨论机甲和寒乾尊者哪个更厉害,有多幼稚。
寒乾正前方,正中其中的木澍濡抿了抿唇,急忙移开僵硬的腿脚,他太紧绷,手上小木一时没拿稳,掉在地上。
啪得一声,在安静的街道格外明显,感受到危险的小木,想要爬起又想到木澍濡的叮嘱,又赶紧稳住,一动不动。
在一片安静中,寒乾抬眼看过来,他只是轻轻地抬眼,木澍濡已经手心全是汗,紧张地手指僵硬,他知道刚才小木轻微地动了一下,极为细微的动作,周围的人可能都没看到,可
小木!
看到寒乾轻抬手,还没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木澍濡就冲地上一动不动的小木大喊,想让它躲开。
因为紧张焦急,声音里带着紧绷的颤抖,他从来没这么紧张恐惧过,心被紧紧攥着,额头的汗染湿头发,周围的人都听到的他的声音了,小木也听到了,可以依然晚了。
那股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木澍濡身边,如雷电,一动不动的小木,眨眼见,成了一地碎屑。
碎得连小手上更小的字都寻不到。
第32章
寒乾轻描淡写,但又警告意味十足,歪门邪道不要碰。
木澍濡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垂着头,别人看不到他的神色,当他伸出一只手好似要拿出什么东西的时候,被一只宽厚的手死死地按住。
寒乾尊者来了。冉火笑眯眯地说,他手掌中那个少年的手在不住地颤抖,想要挣脱开来,但冉火虽是炼丹师,二百多岁的年纪,修为也远高于他,他怎么也挣脱不了,只留冰凉的颤抖。
唉,丹药我已经准备了,只等尊者来取。冉火对身边伙计骂道:站着做什么,还不请尊者进去,误了丹药的好时候,你能负责吗?
在这样的氛围下,小伙计快要吓哭了,是、是尊、尊者这边请。
寒乾扫了一眼木澍濡,木澍濡一直低着头,背脊却挺直,又看了看笑眯眯的冉火,寒乾垂了眼,抬步走进丹心堂,他身后擎天宗弟子也目不斜视地跟进去,小伙计关上门,拒绝其他客人再进入。
大门被关上后,周围的人立即松了口气。
娘唉,寒乾尊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见一面被压得痛苦。
啊!我看了半天,现在竟然不知道尊者长什么样!只感受到气势,反而让人忽略了容颜。
寒乾尊者竟然会来炼丹会,有生之年能见寒乾尊者一面也值得了!
想拜入擎天宗,想跟在尊者身边!
你的资质想都不要想啦!
同样不轻松的冉火,身上也是一层虚汗,他猛地的把木澍濡向后拉了一步,脸上笑眯眯的表情,变成严肃和震怒,现在心里一阵后怕,怒声呵斥:你不要命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跟寒乾尊者动手!在天衍大陆,别说是尊者,就算是他身后任何一个人,抬手杀了你也不会有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天衍大陆一向是强者为尊,强者杀弱者天经地义,两百年前,是寒乾见到他恭恭敬敬叫师兄,现在他还不是一样要对寒乾称一声尊者,小心翼翼地恭敬对待。
你凭什么冉火还想说什么,看到抬起头的木澍濡,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他看到那个少年蹲下,在那堆破碎的小玩意外设置了一个结界,以防冷涩的秋风把破碎的小木块吹走,然后拿出一个柔软的布袋,一点点地捡起来,装进去。
因为太碎了,他又一点也不遗漏,他在那里捡了许久,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
寒乾尊者为什么说他歪门邪道?
你们看到他手里的那个木偶了吗?就是地上这些,肯定有问题,不然寒乾尊者不会毁掉的。
那他还在捡唉,死不悔改。
他胆子真大,寒乾尊者就在这里,肯定感知到了。
不管众人怎么议论,他依然沉默又仔细地捡着,等捡完,放入怀中。
少年起身,离开。
热闹的结道和人群好像被白衣虚化隔离,他寂寂穿过喧嚣的人群,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只留一抹白。
冉火看着他挺直的背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再想到少年抬头时,支离破碎的眼神,心里更是不得劲。
唉!他叹息一声,还是进了丹心堂,他不能让里面的人等他,也不敢,刚才出头已是冒险了。
木澍濡!木澍濡!步炎彬追在木澍濡身后,大声喊他。
等木澍濡放缓脚步,他追上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看到了,在街道的另一边。
可是又能怎样呢。
步炎彬干巴巴地说:不就是一个小怪物吗?你不是还有很多吗?少了一个
啊!疼疼疼!
刚走出到人少的地方,步炎彬就被唔唔撞飞了,唔唔气鼓鼓的,比上次打架的时候,明显还胖了一大圈,如果不是因为步炎彬签订了契约,现在能不能爬起来还一定。
这一下让步炎彬彻底闭了嘴。
唔唔飞回木澍濡的脖子怀里,沉默地贴近他。
就在沉默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时,他们在传送阵附近遇到了他们的大师兄,靳君。
以前在沃雪派,几个师兄中,木澍濡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师兄,不是说他对自己有多好,只因为他重来没欺负过自己,而且沃雪派的大师兄君子端方,是出了名的。
直到秘境那次。
木澍濡向他求救时,他的话语伤了木澍濡的心,木澍濡永远记得他说的是什么,他说没法向掌门交代,只是没法向掌门交代而已。
木澍濡看到他,一句话也没有,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经过。
靳君却是震惊得不行,和步炎彬在丹心堂第一次看到木澍濡一样,他比步炎彬更震惊,因为他比步炎彬更知道秘境中有可怕。
没看到师兄吗?靳君震惊之后,上前一步,伸出剑拦住他,怎么不回沃雪山?
他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木澍濡没死而松了一口气,还是因为不用再继续的每夜在愧疚中煎熬而松了口气。
这种神情过后,他眼里又出现了其他的思绪,是怕自己把秘境中的事说出去,影响他的好名声吗?
木澍濡忽然对这张脸厌恶至极,小时候为什么要偷偷在心里把他当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