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对,就现在。炒河粉虽然满大街都有,早中晚都可以吃,但我觉得只有夜宵烧烤摊上的最够味儿。
顾尧岑看了一眼外面那满是油污的烧烤摊子,眉头蹙了起来,内心是拒绝并嫌弃的,但良好的修养并没有让她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你想吃吗?
当然林草草在注意到顾尧岑的脸色时,愣了一下,到了嘴边的想吃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我还好。你要是不想吃,也没关系的对了,坐这么久的车,好累,要不我们找个酒店歇一会?
顾尧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离你家还有多远?
林草草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尴尬,我跟伯父说好了的,到时一起去扫墓祭祖,所以要先去伯父家一趟。伯父家不在市里,还在下面一个小县城,开车大概一个小时。
顾尧岑累得慌,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对她的话也没有多想,跟伯父约的什么时候?
我之前没想到你回来,给伯父说的大概九十点的样子。
那这么算,还能歇三四个小时,顾尧岑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你家离伯父家应该不远吧?免得上午堵车,不如就现在回去,回去再休息?
怕你不习惯,还不如在这里挑个好一点的酒店。
我就这么难伺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草草咬咬唇瓣,神色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才道:我没有家的,伯父家也没有单独属于我的房间,我怕你不习惯睡别人的房间。
顾尧岑一愣,她没想到不良少女的过去这么惨,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了,为了不让林草草尴尬,她立马接口道:你倒是还挺懂我的。哎,突然有点饿了,刚刚说请我吃炒河粉的事还算数吗?
她的后一句话显然在林草草的意料之外,呆了一下,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笑才重新扬了起来,当然算数。
顾尧岑也跟着笑了一下,是贿赂吗?
林草草倒没有急着炸毛了,歪着头看她,要是贿赂,那你还吃吗?
顾尧岑把车停好在路边,才偏头看着林草草,唇角微微上扬,笑得自在又放松,终于愿意承认于我有所求了。
嗯?
无功不受禄,既然上赶着贿赂我,肯定要求我什么。林草草,你要求我什么?
林草草完全被她这番曲解的话说得不知作何反应了,隔了一会,才嗤了一声,少自作多情了,老娘不过是尽地主之谊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顾尧岑解开安全带,见林草草还愣在原地,又催了催,还不下车?东道主反悔了?
林草草翻了个白眼,快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去,看着露天烧烤摊摆放的简易小方桌和塑料椅子都沾着明显的油污,还有两拨喝得半醉的男人在那里操着方言吹牛皮流俗地和车内的那个小到一件衬衣都是有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制作的母老虎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尧岑。
嗯?顾尧岑正准备下车,看着突然出声的林草草,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别下车了,我去打包两份,咱们带去酒店吃。
好。顾尧岑十分乐意,又重新坐回了车里,看着林草草小跑着往烧烤摊过去,头上的那撮呆毛也跟着一甩一甩的,把少女的朝气蓬勃全都洋溢了出来。
顾尧岑看着她和矮矮胖胖的老板娘说话,拿着手机扫码付了钱,又看着有个半醉的男人朝她吹口哨,她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蹙,手刚拧在车门上,就只见不良少女骚气地吹了吹垂到额前遮住了眼睛的刘海,对着男人说了几句话,那吹口哨的男人就安分了下来。
至于不良少女说得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因为不良少女说得是她一个字都听不懂的X市方言。
顾尧岑收回手,脸上的神色也逐渐敛去,脸上的疲惫之态尽显。
她本就不是个贪口腹之欲的人,出生在顾家这样的高门世家里,从小过得就是锦衣玉食的公主生活,山珍和海味,只有她厌的,几乎没有她吃不到的。
至于这种路边摊,她不感兴趣,看着这些脏兮兮的用具,她甚至打从心底嫌弃。
突然纡尊降贵地让不良少女请她尝这东西,仅仅只是因为她好像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对方不愉快的过去,是歉意,是怜惜,也算是一个转移话题的借口。
顾尧岑抬手捏了捏眉骨,往烧烤摊上扫了一眼,正好看到拿锅的中年男人把锅中的河粉和一些五颜六色的配料颠在空中甩,她赶紧别过眼,生怕多看几眼,等会看着不良少女打包来的东西就想吐。
若是那样,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这么一想,顾尧岑自己先怔了一下,再低头一看,她竟不知自己手里何时拿了手机,亮了的屏幕上连信息都编辑好了。
她看着那行小字看了许久,食指指腹在发送键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把不知何时编辑好的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随后把手机重新锁上,扔在了一旁。
被删除的消息是发给宋女士的林草草,她从前是怎样的。
顾尧岑不想让宋女士知晓,自己对宋女士硬塞过来并用激将法逼得她同意的妻子有好奇,就算这好奇出于怜悯,她也不能让宋女士知晓。
不一会儿,林草草就一手提着两盒炒河粉,一手拿着一小扎牛肉串过来了,就这么点距离,不良少女还要边走边吃,一点少女的矜持都没有。
顾尧岑有些嫌弃,但林草草一点都没觉察到她的嫌弃,小跑着过来,一上车就兴冲冲地把手中的串串递到了顾尧岑的唇边,炒河粉是大家公认的美味,这牛肉串是我最爱之一,你要不要吃?
顾尧岑没有出声,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近在唇边的串串,随即眼神又落在了林草草的脸上,盯着她唇两侧的辣油看了几秒,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伸手抽了纸巾,想扔给对方自己去擦,但看她两手不空,只好胡乱地帮她擦了,顺便嘀咕了一句,小馋猫。
小馋猫小小
小是个很神奇的文字,任何骂人的称呼,只要加上这个字,顷刻间就会让恶意减半,如果是从某些特定的人口中听到,还会带着引人无限遐想的暧昧和亲昵。
比如眼下,顾尧岑突然没头没脑地给她擦嘴,本来就够让她吃惊了,结果还要这么嘀咕一句,林草草的心跳在那一刹那停了,但很快就脸红心跳起来。
不过,林草草不是一般人,少女心事不是诗,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故意朝着顾尧岑凶了回去,你才馋,你才是猫
顾尧岑不想跟她逗嘴,她现在累死了,根本就没有不良少女这么精力充沛,赶紧系上安全带,先去找酒店。
她退一步,林草草自然不会不依不挠,跟她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好往车里放,你不会给我系一下吗?
顾尧岑:有求于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迟迟不见顾尧岑行动,林草草瞪了她一眼,一寸光阴一寸金,还愣着干嘛?
自己系。
你没看到我两手不空吗?
对不起,我瞎。
沉默了片刻,林草草轻哼了一声,我无所谓,反正扣的不是我的分。
gu903();顾尧岑咬牙切齿,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