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没下去,周白有些话想问谢朗,也留了下来。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隔着栏杆向下望,整个操场都能收入眼中,谢朗的视力很好,在着装整齐划一都是校服,又小又只有后脑勺的人群里,准确找到了陈雩。
他咬着一根棒棒糖,手肘撑在栏杆,静静看着。
朗哥,周白靠在墙上,思索了会,玩笑一般开口,前天你抽到的纸条,是抱起同队队友这类的条件吧?
你会选陈雩,是因为他最轻,是吗?
谢朗继续用懒散的姿态倚在栏杆,这个理由,你信吗?
棒棒糖被咬碎,嘴巴里很甜,这份甜压住了他总觉得苦的舌苔,淡漠的声音传出,我抽到的,是最想得到的。
周白忍不住皱眉。
周白的母亲在他初二时检查出癌症,倾尽所有家产,也没治好,在他初三那年,熬不住走了。
和父亲相依为命,周白比同龄人早熟。
从谢朗转学过来,又和他们混在一起,他就发现,谢朗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阳光、温暖。
谢朗很压抑。
也把真实的自己藏得很深。
他好几次见到谢朗露出锋利、冷戾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真正第一次直接表现出来,是在开学那天,对陈雩。
周白打量谢朗,现在的谢朗,没有丝毫掩饰,那些隐藏的情绪,外放出来,整个人笼罩在灰蒙蒙、阴沉沉的雾里。
像极了出鞘的锋利剑刃。
沉默了会,周白轻声问:那你对陈雩他琢磨应该用什么词。
谢朗已经说了,我需要他。
他身上有我向往的东西,我想他一直在我身边,只要想见,抬头,就能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朗哥的话翻译过来就是:陈雩是我的光!
第19章
周白震惊地看着谢朗。
这句话翻译一下,不就是陈雩是我的救赎/是我的光,这类文艺到爆炸的话吗?
陈雩这么特别吗?
周白没忍住,把这份不解问出来,为什么是陈雩?非他不可吗?
谢朗依旧专注看着操场上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陈雩,注视他一举一动。
这会正在做操,陈雩显然不会做,脑袋左转右转,偷瞄旁边人,两手很努力想跟上他们的节拍,可每次都慢半拍。
很努力。
也很可爱。
嗯,非他不可。
只有他。
至于为什么。
谢朗垂眸,想起那天在小花园,陈雩小跑着从小卖部回来,抱着两袋不二家,鼻头冒了一点点汗,缓缓喘着气。
然后用明亮、纯粹的眼睛看着他,非常真挚、郑重的又一次向他道歉。
那天,他也发现,陈雩并非完全活在阳光下,同样有阴霾。
但是,陈雩仍然像是光。
是正午最耀眼的那抹光。
陈雩就像是踩着太阳行走的。
每一步,都能跨出一个大大的太阳,太单纯,太纯粹,一眼就能看透,太难能可贵了。
何况,陈雩最先发现他的秘密。
而他,也发现了陈雩的秘密。
不管现在的陈雩到底是谁,是不是陈雩,它有多怪力乱神、光怪陆离,都没关系。
他是他的小鱼。
就够了。
一定要说原因的话,谢朗回头,瞳仁漆黑,黑沉沉的仿佛透不进半分光亮,毫无神采的眼神落在周白身上,声音虚无缥缈,很冷清,他让我觉得,我可以继续活着。
第二节原本是英语课,但黄琼有事,跟下午的物理换了课。
高中三年的知识点,陈雩完全能够倒背如流,根本不用听课,不过因为小十七的硬性要求,装学渣努力读书要像样,他还是会听点,再做些笔迹。
但今天,陈雩做完操回来,头有点晕,感觉头重脚轻,而且完全没办法忽视周白的视线。
尤其是后者。
从回到班级开始,他就觉得周白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有打量,有惊讶,还有几分感激,上课了,视线也没移开。
???
发生了什么?
陈雩想问问谢朗,但谢朗趴着,光明正大在睡觉,他不好吵醒,只好抬头看向周白。
周白不躲不避,跟陈雩对视。
陈雩眨眨眼,?
周白歪头,回陈雩微笑。
陈雩更加迷茫了。沉默几秒,他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飞快写下自己的不解,又偷偷瞄一眼黄盈,见黄盈转身写板书,把揉成一团的纸条丢向周白。
周白很快又把纸团丢回来。
陈雩拆开,原本他以为能够得到系列目光的答案,却发现周白只是龙飞凤舞的留白处写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朗哥拜托你了。
什么意思?
不懂!
陈雩想想,又拿笔要写,突然一截粉笔头凌空砸在他手臂上,白皙的手臂沾上粉色,很明显。
同时黄盈喝斥道:陈雩,站起来!
陈雩这次有错在先,迅速站起来,他本来就头晕,站得太快,差点没栽倒,幸好扶住了桌角。
黄盈没注意到陈雩的不适,冷冰冰的看陈雩一眼,手里的三角尺用力敲在黑板上,这道题,你上来做。
陈雩虽然不怎么听课,但老师每节课讲到哪里,他都知道。只是一眼,他就看出黑板上题目涉及的知识点是今天才要讲的内容,也知道题目是从课本例题变形来的。
是例题变形的就好。
他不用装不会,做了有应对的借口。
陈雩低下头,假装研究例题,直到黄盈催促,才把椅子往后,绕过谢朗走出去。
同学们也小声议论开了。
这道题涉及的知识点今天才要教吧?
完了完了,陈雩脸色好差,这不是要上去揍人啊?
黄盈绝对是故意的!她又不是不知道陈雩第一学渣的身份,别说这题目涉及的知识点还没讲,就算讲了,陈雩也做不出来啊,她一定是在报复上次陈雩害她丢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雩身上,耳边是各种窃窃私语声,陈雩余光瞥见,又开始紧张。
察觉胃部再次一抽一抽的开始疼,头还晕,脚都是软的,陈雩皱起眉,一手按在胃部,忍着胃疼,拿起粉笔迅速写下解题步骤和答案。
然后放下粉笔,加快脚步回到位置。
这次陈雩并没有像开学那天的自我介绍一样,疼得快要昏过去,趴一趴,就舒服了些。
讲台上,黄盈重新开始说话了。
这道题,是最基础的题型,像这样的题,高考最多就出一道选择题,如果连这种送分题都拿不了分,那也别高考了,趁早离开学校,留着也是浪费父母的钱、浪费时间!
她看了眼陈雩,嘴角掀起冷嘲。
然后,她完全没看陈雩做的题,三角尺再次敲在黑板上,这道题,陈雩的做法完全是
她忽然顿住。
下一秒。
是对的。
谢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扬声,替黄盈把后面的话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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