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施清如搬进了听雨楼。
听雨楼是个一进的小院子,因院中长了几株比两层小楼还高的芭蕉树,每每下雨时,雨打在芭蕉叶上,便滴答作响,声音煞是好听而得名。
林妈妈见施清如一直在四下打量,便笑着与她介绍:“二小姐,这听雨楼楼下三间屋,楼上三间屋,因时间紧急,奴婢便只带着人打扫布置了楼下的屋子,中间是厅堂,左边是您的卧室,右边则是书房,丫头婆子们则住旁边的耳房,您觉着怎么样?”
楼上是张氏精心为施宝如准备的卧室,就算她不得不退一步,让施清如住进听雨楼,楼上她也是绝不会让施清如踏足,绝不会再让步的。
施清如当然明白林妈妈所谓的‘时间紧急,只来得及打扫布置楼下’是托辞,反正她在施家住不了几个月,便也懒得计较了,点头笑道:“我觉着挺好的,有劳林妈妈了。”
林妈妈见施清如好说话,暗自松了一口气,“都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当二小姐这么说。”
随即叫了给施清如的两个丫鬟过来,“你们两个,还不过来给二小姐磕头?二小姐,这是玉秀,这是水秀,以后她们就是您的丫鬟了,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只管管教便是。”
玉秀水秀忙上前给施清如磕头:“奴婢见过小姐。”
“两位姐姐不必客气,以后我屋里的事,可就要靠两位姐姐帮着张罗了。”施清如笑着客气了两句,便叫了二人起来,又示意桃子各赏了二人一个荷包。
看得林妈妈眯起了眼睛,这二小姐当真处处都与施家人不一样,虽有刁钻桀骜的一面,气度做派却全然一副高门出身的风范,真的是越想越不正常!
一行人进了屋里。
就见屋子果如林妈妈所说,中间是厅堂,当中挂了一副山水画,其下是一张长案,供了一对青花瓷的高脚花瓠,屋子中央还摆了一张黑漆圆桌,两侧则各摆了四把椅子,做日常起居宴息之所正合适。
左边是一个暗间,以高到屋顶的一扇多宝架隔开,只隐隐看得见里面的床架,右边则是个与厅堂连通的敞间,临窗摆了一张书案,其上笔墨纸砚俱全。
张氏果然还是那个张氏,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活儿都一定会做齐全了……施清如暗忖着,就听得林妈妈笑问:“二小姐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漏的要换的,一并告诉奴婢,奴婢好尽快着人都与二小姐送来。”
她应声回过神来,笑道:“已经很好了,没什么需要填补更换的,多谢林妈妈。”
林妈妈笑着点头:“二小姐满意就好。对了,太太还让奴婢告诉二小姐,看您出口成章,可见从小便读书习字,积极向学,若是想看什么书了,只管去老爷的书房挑便是,若是在旁的地方还罢了,在自己家里,实在犯不着委屈了自个儿。”
施清如忙摆手笑道:“太太实在言重了,我不过小时候跟着我娘学了百十来个字罢了,离出口成章且差得远,不过若真想看什么书了,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林妈妈笑道:“那就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心里一个字也不相信施清如说的,要是真只认得百十来个字,还敢说‘真想看什么书了,一定不会客气’这样话的吗?
问题是,她六七岁上头就死了娘,施家其他人又明摆着都是睁眼瞎,且也不会教她,她到底是怎么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李丙家的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是回头因她的打探消息不及时,坏了伯爷和太太的大事,她第一个先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