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郑成啓跟他禀告,并想要捉拿林喜和其他涉案的一批太监和宫女之时,小皇帝脸色气得铁青。
那些全部都是他和他母后身边伺候的老人。
也都是他们的心腹之人。
林喜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小皇帝指着郑成啓就大骂,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郑成啓,朕是信任你才把这个案子交给你,可你就是这么给朕查案的吗?!”
郑成啓也是一脑门子的汗。
他很清楚捉拿这些人意味着什么。
可是,真的是人证物证俱在啊!
他跪道:“陛下,臣只是秉公办事啊,这些人都是当日有经手过毒酒和酒器的,臣也的确在雪嬷嬷和侍酒太监的身上和住处查到他们和林公公往来的证据。还有那毒酒乃是西域之物,正是林公公从东城的一位西域商人那里购得,那西域商人都已经全部招供了。”
“陛下,人证物证俱在啊,您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不能为了袒护身边的下人而失了天家体统,乱了我大周法制啊!”
就算他今日不捉拿他们,明日早朝御史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甚至还会牵连到陛下您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那果酒明明是宫中秘藏之物,什么从西域商人那里购得,什么西域商人已经招供!
小皇帝气得全身发抖,想要反驳,可是他手指着郑成啓,颤着嘴唇,却是半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第100章
郑成啓跪在小皇帝面前。
他看到小皇帝的愤怒和痛苦,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和悲凉,但同时却还有浓浓的失望。
对这位在位之君的失望。
这位君主上位之前他们这些臣子对他有多大的期望,以为他能和废太子有所不同,但现在就有多大的失望。
平心而论,废太子只是品性有差,犯了一些为储君者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从能力上来讲,其实比现在这样,还是要强上许多的。
毕竟是太上皇一直以储君的要求来培养出来的。
郑成啓做了多年的大理寺卿,当然看出来这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有问题,却看出了这案子背后有问题。
也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只能把这些人推出去。
难道皇帝还指望自己做了这种事情之后,燕王殿下和兰嘉县主还肯息事宁人不成?
这两个哪个是个好性子的主?
他垂着头,收了心头的难受,沉声道:“陛下,还请陛下命林公公和其他宫人们大理寺配合本官做调查吧。”
“你敢!”
小皇帝大喝道。
“陛下!”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双全再忍不住,对着小皇帝跪下,老泪纵横道,“陛下,郑大人说的对。此案人证物证俱在,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决不可任性妄为,就请郑大人带他们下去审问吧,若是他们无辜,想来郑大人也不会冤枉他们的。陛下,难道您希望明日早朝被朝臣和御史弹劾吗?”
小皇帝怒极,一手扫过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一阵“噼里啪啦”声之后,地上满是狼藉。
碎掉的墨砚,泼洒的墨汁,飘散一地的纸张书册。
还有扫过之后,手按在桌案上发颤,双眼已经通红的小皇帝。
林喜从小皇帝幼时就跟着小皇帝服侍他,自是了解他的性子。
他知道皇帝这样,其实就是已经妥协了。
但他更知道,自己只要跟着大理寺卿去了大理寺,说是审问调查,但等着自己的肯定只会是无尽的酷刑,直到他肯认罪为止。
肯定是不可能再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他不甘心,还想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他道:“郑大人,您说那西域商人招供,说是老奴从他那里购得果酒。大人,您应当很清楚,老奴在宫中,出入宫门外出都有记录,那西域商人可曾说过,老奴是在何时,何地从他那里购得的果酒?这事不是他想泼脏水给老奴,就能泼脏水的,总要有证据才可。”
自从陛下登基,他可是甚少出宫。
郑成啓看了他一眼。
这倒是个脑袋清楚的,可惜再清楚也没用。
他道:“那西域商人道,你是于五个多月前,文和二十二年二月十八日,去了北城的西香阁,从他那里购得这果酒的。林公公,这一日,你可去过西香阁?”
林喜的面色大变。
具体的日子他不记得了,但五个多月前,他的确曾经有一日去过西香阁选购香料,甚至还带了一些果酒回来!
林喜知道,今日一去,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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