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手按在了腰封上,看了眼远处走来的内侍,继而收回目光看向曹中丞。
“曹大人内人无德无能,也无诰命,又是继室,也配为我那有诰命的夫人与她做解释?”
曹中丞脸色中有尴尬,也隐有怒意浮现。
这时,又听谢玦说:“即便我妻真做了什么,曹大人何来的脸面质问?为人夫,与妻表妹私通,为人父,放任继室虐待亲女,曹大人……”
“谢侯!”曹中丞低喊了一声,随即黑着脸怒道:“你若是侮辱我,污蔑我,莫怪我去寻圣人那处讨要说法!”
谢玦难能浮现冷笑:“真污蔑,还是确有此事?曹大人心知肚明,若是曹大人一口咬定并没有在原配未亡时,与妻表妹私通。也没有放任继室虐待原配所出之女,我倒是有些闲空调查一二,只怕倒是金都传言也会坐实。”
话到最后,谢玦往前一步,附耳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冷飕飕的说道:“但凡金都城有一句我夫人的传言是你们曹家传出来的,我便让曹大人的娘子身败名裂。”
说罢,退后一步。
曹中丞眼睛一睁,再看向谢玦,只见旁人都说正气凛然,沉默寡言的年轻谢侯,眼神里边却有着与他二十来岁不符合的沉稳和算计。
“谢侯,我与你永宁侯府无冤无仇,你们夫妻二人为何如此算计我们曹家!?”
曹中丞转移了谢玦所言的话题,又转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谢玦敛去冷笑,只余沉敛:“看来我说的,曹大人没听明白,那我便再说最后一遍。”
“你们曹家的事情,我们永宁侯府懒得管。再者你们现在虐待的人是皇家的儿媳,是穆王殿下的未婚妻。”
话到最后,不疾不徐的道:“要问,难道不是该去问穆王殿下?”
曹中丞一愣,看了眼了那没有半点说谎迹象的谢玦,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难道穆王才是那个在背后算计曹家的人?
就在曹中丞怀疑之间,身后忽传来内侍的声音:“曹大人,圣人有话,让曹大人到大元殿。”
忽然听到皇帝要见自己,曹中丞知道是所谓何事,所以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脸色也微微泛白。
谢玦漠声道:“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下颌一颔,做做样子便转身离去。
曹中丞看了眼谢玦那缓步离去的背影,暗暗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才转身朝传话的内侍走去。
茶楼之中,小曲悠悠,人虽多且幽静。
雅间之中,穆王一口茶水险些把自己呛断了气。
他缓过来后,看向对面那面色坦荡的表侄,不大敢相信从他那听到的话。
他问微眯眼眸,问:“所以你把表侄媳做的事都推到了本王的身上?”
谢玦淡然反问:“那曹大姑娘可是表叔的未婚妻?”
忽然听到一声表叔,穆王愣了一下后,轻啧一声:“有事表叔,无事穆王殿下,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了?你可还是本王认识的木头表侄?”
谢玦浅啜了一口茶水,抬眸望向他:“怎么不是?”
穆王失笑:“从这邕州回来后,你这人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说罢,也不大在意他的改变,而是问他:“对了,你方才所言,就是这金都城都在传的曹家之事,可都是真的?”
谢玦又饮了一口上佳的普洱茶,点头:“今日我试探了曹中丞,说到那些事之事,他有所闪躲,显然是真的。”
穆王眉头紧蹙,道“行径有违伦理,曹家之事着实膈应人,得亏翁娘子出手相助,不然那小姑娘的公道难以讨回,便是往后嫁于我,恐怕我也就只能保她不再被欺辱罢了。”
想起那日在樊家瓦舍的那个怯怯懦懦的小未婚妻,穆王脸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叹了一口气,而后道:“你说的这事本王来扛着,回去后,与翁娘子也道一声谢,毕竟那曹大姑娘也是我未过门的王妃。”
谢玦点头,问:“这事一闹,太后娘娘可还会认同这婚事?”
穆王淡然道:“曹家的那小姑娘倒是挺好的,本王若不换,母后也不会多加干预。”
饮了两杯茶,谢玦又问:“殿下的手臂如何了?”
说起这事,穆王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在袍子之下,有夹板夹着,袖子遮掩后也看不出来。
穆王说道:“得亏有你与我说的这人,他说我的手臂尚有挽救的可能。”说到这,又不禁感慨道:“能人还真的喜欢隐于山水或是市井,庙堂之上真正有本事的人已经不多了。”
说罢,又饮了一杯茶水。
一杯茶水之后,站了起来,说道:“未婚妻病中,还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本王理应去瞧瞧,就不陪你了,等日后再挑个日子设宴谢你。”
谢玦也站了起来,说:“设宴便不必了,我也不留了,要回去陪妻儿了。”
话到最后,脸上露出了淡淡一笑。
穆王见到表侄脸上的笑意,啧啧称奇:“原来你这木头人也是会笑的。”
谢玦沉吟了一息,道:“毕竟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更是一个只想有妻有儿陪伴左右过日子的平凡人罢了。”
穆王一笑:“你这身上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了,表兄与表嫂在九泉之下也不用那么担忧了。”
说罢轻拍了拍谢玦的肩头,继而先行出了雅间。
烟火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