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大墩媳妇儿还专门往苏玉兰家跑了一趟,干完活儿了跟人家说一声,也就了了这桩事儿了,至于李会计说的啥资本主义做派,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顾得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家里过日子油盐酱醋样样都离不了钱,手里一个子儿没有就连西北风都绕着她刮,那样的日子过着就能有甜头了
李大顺回到村部照旧还是守着一杯茶水翻报纸,可翻来翻去,报纸上的字就是入不了眼,世道啥时候变成这样了,农民自己不伺候庄稼地,花钱雇人干,那农民跟地主还有什么区别
阶级斗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些地主老财家的财产被清了,地契房契、债约和账本都被撕了烧了,牲畜房屋分了,现如今连地都平均分配了,李大顺想不通怎么在新社会还能冒出这种做派,这是又要过回去吗
政府的政策似乎并没有改变,只是界限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楚了,国家说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支持个人干事,可那些人腰里有几个钱了,碗里能吃上肉了,就又得意忘形起来,忘记了农民的本分,这样长期以往,农民不好好种地,工人不好好上班,世道就变成啥世道了
眼下,建国媳妇儿雇短工的事儿偏又让他撞上了,建国媳妇儿是个啥样的人吗
以前只知道下地干活,算是一把好手,按说是能把日子过好的角色,可这么一个能干的庄稼主怎么就能生出许多这样那样的心思,按说这些事儿没有条例禁止,也碍不着他的眼,可偏偏建国媳妇儿隔三差五的要跟他家里的婆娘闹腾一番,这次竟然还把孩子他舅给折腾到大牢去了。
李会计心里越发没有头绪了,他想不明白建国媳妇儿那样的一个小寡妇怎么就生生的把自己的生活给搅乱了套,那建国在的时候到了自己跟前不也得陪着笑脸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叔”
、一百二十章、农民的本分2
报纸看不到心里去,李大顺心里堵得慌,干脆出了村部到街上去转转。
地里都有活儿,现在这个点儿正是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冬日里见天在街上“开会”的那些妇女们也都下地干活去了。
从街上转过去,除了下不了地的老人和干不了活儿的娃娃,街上看不到闲人。
李大顺心头略显宽慰,就该这样,农民就该守着农民的本分。
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李有田家门口,大门敞开着,李有田靠着北屋墙蹲在墙根底下,晒着太阳抽着卷烟,李大顺脚下打了个楞,自己就进来了。
李有田常年不说话的嘴终于张开了,
“大顺兄弟,你咋有空到我这来了,赶紧屋里坐”
不光张嘴说话,就连眉头都舒展开了,也不倒腾烟叶了,从桌子底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包带过滤嘴的大前门,还是新的没开包呢,这是晓梅那丫头过年的时候给他买的,他一直没舍得抽。
李大顺接了烟又接了李有田递上来的火,心里也说不清自己是咋想的,大前门他不是抽不上,闺女女婿哪次上门不给他带好烟好酒,他是在心里惊讶李有田的变化。
虽然李有田有个在县粮站上班的大小子,但他从来就没翘过辫子,什么时候都是老实本分的。
吃大锅饭的时候上工从来不偷懒,包产到户以后,更是长在了地里头,每次活儿都不能落在别人家后头,地儿在李有田眼里就是命。
可就是把地看成命的李有田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下地干活了,这样的人都能变心,农村以后会变成啥样
吸了两口烟,李大顺开口了,
“有田大哥,这两天咋不见你下地了”
“身子乏,没力气,把活儿靠给孩子们了,我缓缓劲儿。”
要说人活一口气这理一点儿都不差儿,李有田今年刚55岁,农村人在地里刨食,虽然常年劳作晒得黑看起来显老,但身子骨是很壮实的。
天下最劳力者,是农民,地里活儿是最下苦力的,李有田是干活不知道累吗他也累,可那时候有心气,在队上的时候,一年到头就属他家工分最多,家里老大还有工资拿,日子比别人家过的滋润,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包产到户以后,自己家责任田里的庄稼自然也不能比别人家差了,地要犁透了才能下种,浇地一个角角儿都不能缺水,村里化肥指标有限,就算好不容易买到两袋,也不够十几亩地撒,李有田就把三家的粪坑都淘了,掺了土往地里攘,地里的杂草锄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根草苗子都看不到才行。
一家子在他的带领下劲儿往一处使,地里活儿做的精细,庄稼自然长的好,李有田每每站在自家地头看着地里的庄稼心里都是乐呵呵的。
可现在老大老二两家都只顾自己的营生,地里的活儿没人管没人问,李有田犯了堵,心里憋着气,又躺了两天,那股子干劲儿一撤身子骨也跟散了架似的,哪哪都觉得使不上力气了。
李有田生闷气连王月娥都没看明白,李大顺就更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儿了,还真道是李有田生病了呢,
“到了咱这把年纪,说倒下就倒下了,我这一阵,也总觉得不如以前能下力了。”
“你跟我哪能一样,咱这一个辈儿就属你活的体面,你是靠这儿就能吃穿不愁。”
李有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这脑袋瓜里装的就是些浆糊,又粗手笨脚的,一辈子就指着这土疙瘩吃饭穿衣呢”
这些话让李大顺心中有了些安慰,却偏又叹了口气,
“不瞒老哥你说,在村部就是看着面上光,一年到头给不了仨瓜俩枣,要不是闺女接济着,连口带过滤嘴的香烟都抽不上,咱农民还就得指着地过日子。”
这话说到了李有田的心坎上,他赶紧接口道,
“是,就是这个理”
“老哥,要我说你还得赶紧把家里这摊子抓起来,把地儿靠给孩子们,他们只知道干现成活儿,种啥种子,地犁多深,啥时候间苗,啥时候掐尖他们哪里懂这些,就连这地里的活儿唉”
李大顺又长叹了一口气,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大兄弟你别说半截话呀,地里的活儿咋了”
地是李有田的命,庄稼更是李有田的眼珠子,李大顺要说不说的样儿,李有田哪里沉得住气,老二媳妇儿他是放心的,就是老大两口子李有田心里没底,这俩人一个没下过地,一个专会磨洋工,分给他们的那点活儿不知道要干到啥时候能干完,听大顺的口气,难道是井台那块儿地出啥儿别的幺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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