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吴景立寨守粮,左右两方有徐州军和荆州军两面包夹,四面乃是平原,步兵远离山脉很难逃遁,在这种时刻,山越当中最勇猛的祖郎和费栈下定了破釜沉中的决心。
却见祖郎骑着他胯下的劣马,在场中横向奔驰,一边纵马一边对众山越扬声呼喝道:“郡中官吏不仁,以粮秣为诱饵骗等下山,三面夹击意图聚歼于我等,这是要断我等生路,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儿郎们,随某一起冲锋,击破郡军,生擒敌首,如此既可脱逃升天,也可得丹阳之官粮也!若能功成,丹阳仓廪从此尽由我等随意取之也!”
另外一边,费栈亦是高声喝道:“吾等绝不能坐以待毙!弟兄们随某冲出去,咱们若是拼杀,则尚有一线生机,若不战则无异于坐以待毙!”
“绝不坐以待毙!”
“跟大帅冲出去!”
“杀了郡军郡中官员,我们就有粮食了!”
“跟这些狗贼拼了!”
“左右都是死,怕什么!”
当下,便见费栈和祖郎两部的两万兵马,在他们二人的带领下,向着西面的荆州军所在冲去。
而其余的宗帅看到了他们两人的行动,也是回过了神,深然二人之言。
众宗首皆指挥山越之兵,各自率领兵马分别向着两个方向冲杀,只求能够在敌军包围中杀出一条生路。
荆州军目下所面对的,是丹阳山越中最为强大的两股势力,费栈和祖郎!
年轻的费栈在丹阳山越中,以勇猛无匹而著称,年纪稍大些的祖郎,则是丹阳山越诸部中,势力最为强大的宗帅。
在他们二人的带领下,奔西而走的山越之兵士气越发高昂,战意越发浓烈,他们口口相传宗帅和费栈适才鼓舞三军时所言。
不错!眼下既是已经陷入了敌军的包围,若是不拼死一搏,那便是坐以待毙,有死而已。
山越之众本来就是勇悍之辈,碰到这样的绝境,竟也激起了他们想要拼死一战的血性。
很多的山越不再沉溺于恐惧和慌乱,他们奋起余用,拼尽全力跟随着费栈和祖郎,向着阻挡他们退路的官军拼死冲去。
山越的士卒如同黑色的潮水,在平原上汹涌奔流,他们一边挥舞着手中杂七杂八的兵械,一边高声厮鸣,似乎是在宣泄着胸中的怒意,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犹如水银泻地。
“喀喇喇!”一直乌云密布却不曾下雨的天空,突然间一声惊雷,震动四野!
划破天际的闪电照耀着大地,宛陵城北面的平原因为乌云的笼罩而变的越发阴暗,大雨只怕是随时便会倾盆而下,灌浇天灵。
刘琦仰头看天,眯起眼睛喃喃地嘀咕了一句:“好一记雷霆之威,这是要下大雨了么?”
刘琦身边,身着甲胄的赵范上前对他道:“府君,电闪雷鸣,怕是顷刻间便要有大雨倾盆,如此只怕于我军包夹不利。”
“于我军包夹不利,但同时也更不利于山越奔驰遁逃。”刘琦冷冷言道:“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我要办的事情,便是有雷霆万钧洪水冰雹,也休想阻止。”
听了刘琦的话,赵范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的有些寒意。
他不敢看刘琦,而是低着头喃喃回道:“诺!”
……
与此同时,在荆州军负责第一波冲锋的黄忠却是突然勒马,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手,高声道:“前军驻步!”
而荆州军事前早就已经所有规划,第一阵的兵将似乎早就在等待黄忠的下令,皆齐齐的停住了脚步。
那些第一排的盾牌兵和长矛兵皆蹲下了身体,将身后第二排的士兵们让了出来。
第二排的兵卒们放下了兵刃,齐刷刷的从背上拿下长弓,又从随身的箭壶中取出羽箭,一手架弓,一手拉弦,瞄准了对面那些呼啸而来的山越之众。
“校尉,山越已近两百步!”黄忠身边的一名曲军侯高声喊道。
黄忠满面淡然的点了点头,并无表示。
“校尉!山越已至一百五十步!”
黄忠缓缓的抬起手右手,似乎在做准备。
而那些看到他手势的弓卒,则是绷紧了精神,开始瞄准了自己对面正在奔驰的对手。
“校尉!山越已至百步!”
黄忠依旧是面无表情。
那曲军侯额头上的汗珠似都要落下来了。
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开始放箭啊?
“校尉,敌军已至七十步内了!太近了!”
待山越冲至七十步内,军侯的声音已是急的不行,而黄忠终于缓缓开口道:“下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