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他牵连,安康也被罢免了义庄的事务处理权,义庄的事务重新回到安德的手中。当然卖粮之事依旧由安才负责。
安康比起安茂要冷静得多,毕竟他也明白是自己对弟弟的过于信任和放纵,才会发生这种把脸丢出了族外的事情。他也没有辩解,最后在族长的安排下选择留在义庄给族内的子弟讲课。
重掌义庄的事务后,安里正和李锦绣比之前要忙碌许多,安桐都偶尔会去帮他们的忙,见状便道:爹娘将族内之事都揽到身上来,日后没个称心的子孙继承可怎么办?
安里正和李锦绣都诧异地看着她,他们当然知道她这话跟多数对他们说的族人不同,毕竟别人都可能嘲讽他们没有儿子,可安桐不可能。
所以我们打算为你寻找一个更加合适的夫婿。安里正道。
安桐撇撇嘴,连江晟安这等出身官户,又受诗书熏陶的士子都是那般德性了,别人就不会在外拈花惹草了吗?再者,当安家这么大的家业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还能十年如一日地保持本心吗?
她爹这样的男子太少了,即便是她的二叔父,也曾偷偷养过外室不是?
瞧你这是不乐意?那你有何想法?李锦绣问。
不如给我过继一个弟弟?
安里正和李锦绣黑了脸,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提议?!
有海便很合适。安桐又道。
安有海是安二叔的次子,也是安桐的小堂弟,如今才十一岁。安里正和安二叔是亲兄弟,而安二叔又还有安有徐这么个长子,所以过继一个孩子给自己的兄长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安里正和李锦绣显然不按安桐所想的做出回应,而是道:有徐将来要参加科举,是要当官的。他当了官,很多族内的营生便不便沾手了,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有海过继后,一样能分担处理族内之事不是吗?
要维系一个大家族,打理这么大的家业是不容易的,如今都是你二叔跟我分担了事务,才不至于让我分-身乏术。虽然不知道你哪儿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即便我安德没有儿子那又怎样?我还有你不是吗?
安桐道:可我是女孩子,即便爹将来为我寻个愿意上门的夫婿,可族长也轮不到我当,安家的家业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安里正板着脸:不许这样想!你是我们的女儿,将来即便当不上族长,可我打拼起来的家业也轮不到族人来替你操心。再说了,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光来告诉他们,我安德的女儿,一样能担起重任,跟她娘一样!
安桐心窝热乎乎的,忍不住抱着李锦绣撒起轿来:我不想长大,这样爹娘就不会老,能一直当家作主,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安里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们母女俩,有些失落,明明是他对她的鼓励,安桐怎么只对她娘撒娇呢?
李锦绣微微一笑,随即一把掐住她的脸蛋:你自己说的跟我们学习打理家业,这会儿又不想长大了,是不是想偷懒?
安桐:她单纯想撒个娇,她的阿娘怎么这般没人情味?
好吧,其实她是想撒完娇,趁机去找许相如玩的,毕竟五月初见了许相如一回后,便再难见面了。
一来是许相如似乎除了忙田里的事情外,还去人家的茶园里摘了一个月的茶,二来她自己也因为忙着抓安茂的小辫子,以及学习,也没多少时间去玩。
今日许家收割,我去瞧瞧。阿娘,疼!安桐道。
我说你怎么一大早就赶着帮我们干活,原来是为了早点去玩!李锦绣扯了扯嘴角,却松开了她的脸蛋。
只见白嫩的脸蛋上红了一块儿,让安里正看得有些心疼。安桐在家安份地待了这么多个月没下地,早就白回来了,加上她特意敷了胭脂水粉,看起来还是挺靓丽的。
许相如跑去给人摘茶叶也不早些与我说,否则我直接让她来帮我干活,也省得她跑那么远去。安桐道,想到许相如每天都得顶着烈日在茶园里摘茶叶,得多累啊!
我想她才不愿意给你使唤呢!李锦绣道。
安桐叹了一口气:怎能因为我善解人意不会使唤她干脏活累活,她就放着好好的钱不赚呢?!
李锦绣不想戳穿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道:早些回来。
安桐面上一喜,便像一卷风似的跑了,只留下一句回声:晚食前回来!
安桐特意将自己的兔子抱出来:走,带你去找你的兄弟姐妹。
本来还想将它们凑对的,但是意识到它们是兄弟姐妹后,她着实是失望了一阵子,想看着它们长大,再交-配生更多小兔子的愿望是没法达成了!
到了许家,许家的门前依旧冷清,安桐见院落的门开着,便径直地走了进去。她送给许相如的那只兔子正安静地待在笼子里吃着草,而且看起来比自己的这只要大一些。
许相如怎么将它喂得这么大只了?安桐对比一下,有些嫌弃自己的兔子,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兔子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还没什么异味,她的心又平衡了。
小娘子,屋里似乎没人。任翠柔道。
我可是专门挑她无需去茶园干活的日子来的,莫不是在田里?安桐嘟哝。
小娘子,我去将她找回来吧!任翠柔又提议道。
去吧,邵茹,张婆婆那儿无需帮忙么?安桐和邵茹闲聊起来。
邵茹道:今年婆婆的地都卖了,只留了两分地种些自己食用的菜。
张婆婆一个老人是扛不动锄头的,所以在邵茹去安家后没多久,便把地租给别人种了,今年她身子不好,干脆把地给卖了。邵茹的工钱足够她们保持温饱,而她也做些女红,卖几个钱买药材。
邵茹说完,又踟蹰地看着安桐:小娘子,婢子能回去看一看婆婆吗?
反正这儿也没你什么事,那你便回去瞧瞧吧!安桐从不吝啬这样的机会给想尽孝的人。
当然,年幼时欺负了邵茹,以至于她没法用抓来的鳝鱼补贴家用这等事,她既不知道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晌午已过,太阳也没有未时那么猛烈,所以村民们都到田里去干活了,妇人们也躲在家中织布,周围除了蝉鸣,便只有纺机叽叽的运作声。
安桐等得口干舌燥,又闷热,心中有些不耐烦了,便寻思着还是到田间去寻许相如吧!
她走出院子朝许家散在西北方向的田走去。许家将良田卖了后,便只有靠近山坡、土质并不算好的田地了,那儿又在村尾再靠近浮丘山那一带,相对而言比较远了。
许相如?
在安桐走在僻静的小道上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呼唤,虽然不是在叫她,但是她听见许相如的名字,下意识地以为许相如在附近,于是回头一看。
却见迎面扑来一个强壮的大汉,那大汉在她开口之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又连同另一个大汉将她一把禁锢住往旁边的芦苇丛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