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走了几步,转过头,长眸看向贤王的背影。
总觉得今日贤王对待他的态度格外的热络一些。
到了之后,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吴公公亲自来接应,谢砚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公公可知今日陛下召下官,所谓何何事?”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每次受召来宫里的官员们也是害怕的,都会提前问一问皇帝身边的宫人,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也能做好打算。
吴公公笑了,尖细的嗓子道:“谢大人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自然是好事了。”
说了这么一句,吴公公不肯再说了,倒是谢砚揣摩好事二字,再想到方才贤王的一番话。
漂亮的长眸垂下,谢砚抿着唇进了殿内。
“爱卿平身,”皇帝笔墨没停,对着地上跪拜的谢砚说了一句。
“多谢陛下。”
屋里点着香,淡淡的味道若让人心情放松。不过谢砚身子紧绷绷的,背脊挺直的如同翠竹。
起身后,谢砚依旧低垂着眼眸,只能隐约瞟见一片明黄。
皇帝在作画,将谢砚叫来后也不说话,屋里寂静的便只能听见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的风声,还有皇帝笔下的沙沙声。
过了半响,皇帝停笔,吴公公上前侍候着净手,哗哗水声之后便是皇帝低沉的声音。
“谢爱卿快要弱冠了吧。”
谢砚敛目拱手答道:“回陛下,过了除夕臣就满二十岁了。”
皇帝低沉的笑了两声,擦干净手之后走到窗边,眺望着远处摇曳的树枝,说了句:“朕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成亲了。”
谢砚眉头跳了跳,没说话。
皇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谢砚听的,接着道:“年纪正好,可有心上人?若是有的话,朕可以给你指婚。”
吴公公惊的差点没拿住手里的帕子。
皇帝指婚,天大的荣耀啊。
天子近臣,光宗耀祖。
噗通一声。
是谢砚下跪的声音,而后两声闷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的发沉。
“多谢陛下恩赏,不过微臣暂时只想尽职尽责做好微臣的本分,正所谓立业成家,先立业再成家。”
他说着话的时候,袖子里的手指紧紧蜷缩着,额间冒了细密的汗珠。
皇帝手中的剑,最要紧的是什么,就是听话。
今天遇见了贤王,贤王家里有个适龄的华艺郡主,加之贤王说的那一番话,谢砚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听见谢砚的回答,皇帝没动,也没说话。
这是在思量,看看这把刀到底还会不会一直趁手。
吴公公莫名的觉得情况不太对,识趣的站立在一旁,安静的如同一个木桩子。
“好。”
半响之后皇帝转过头,明显高兴了一些,走过去拍了一下谢砚的肩膀道:
“谢爱卿的赤子之心,朕都看在眼里,不错。”
谢砚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随后皇帝又和谢砚说了一些安可自如的事情,最后挥挥手,让他走了。
高大巍峨的宫墙,在黄昏时分将最后的一点光亮全部遮挡住。
走在路上带着阴森森的错觉。
谢砚出了宫门,走出老远之后回头看了看,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起。
谢砚晚上去了颜如月那,正赶上淮哥在她房里,父子俩许久未见,小家伙早已经不认识他了,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吓的直接撇嘴,作势要哭。
“淮哥,是爹爹,”颜如月走了过来,靠在谢砚的肩头,笑着逗小家伙。
似是见到娘亲这张熟悉的脸,淮哥眼圈红了,但到底没哭出来,却在谢砚的怀里拱了几下,不满的意思显而易见。
“给我吧,”颜如月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轻轻摇晃着。
昏黄的光下,女子面容柔和,皮肤有种珍珠的莹润光亮,嘴角噙着笑意,眉眼之间是只有他能看见的温柔。
颜如月将孩子哄睡了,小心的放到旁边的床榻上,而后坐过来要给谢砚倒茶。
谢砚眼疾手快,先一步将茶壶端起,只给她倒了半杯,顾及着孩子在,他放低了声音道:
“喝太多茶水怕你晚上睡不好。”
颜如月转过头,看着男人明显消瘦的面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嘴唇瞧着有些发干,最中间处都裂了缝隙,有红色的像是要冒血珠出来。
“嗯,我没事的,”颜如月往他的身侧靠了靠,去挽着他的胳膊,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肩膀上。
“谢砚,最近是不是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