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猛地握紧,俊颜瞬间黑沉,卷帕在他掌间摧残皱褶,那朵幽兰似乎也在他大手握下之际,枯焉了。
“回毓秀宫!”嗓音钝沉,说话之际,那枚紫色卷帕已在他指尖倏然坠落桥底。
风吹开卷帕,那朵幽兰似乎跃然而出,颤悠悠的,像是一双忧郁的记忆中熟悉的瞳眸,却,再也换不回记忆中每一次的蓦然回首,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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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留在龙栖宫多日的薄柳之被拓跋聿“赶出”龙栖宫的消息传出后,不足半个时辰便在整个皇宫传了个遍,几乎皇宫每一个角落都在议论,毕竟,此女可是自皇帝登基以来第一个在皇帝的寝宫度过数个夜晚的人。
众妃嫔纷纷组团以各色理由前往魂兰殿一探究竟,却都在魂兰殿外看见了向南之后,无一例外失望折返。
华翠宫。
华贵妃依旧浓妆艳抹,冷艳高贵,对于不约而同出现在她华翠宫的各妃嫔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之后便闭上眼,斜靠在椅榻上,双手捂在暖袖中,任由宫女小心的替她按摩着,一言不发。
众妃嫔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华贵妃曾经在那名姑娘手里可是栽了个大跟头,如今那姑娘被皇上撵出了龙栖宫,赐住在魂兰殿,按理说,这华贵妃应是早就按捺不住,跑去示威去了。
可她却面不改色,未采取任何行动,实在不像她华贵妃平日的个性,还真有些匪夷所思!
“惠妃,皇上近日可有找你对弈?”声音庸哑,带了浓浓的倦意。
惠妃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嘴角却保持着得体大方的笑意,“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已有近两月未到臣妾的风清宫。”
她话一出,其他嫔妃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看向她。
她今日一身素雅,身姿渐瘦,梨花白的锦衣上木槿花开得正艳,却依旧无法让人忽视她日渐憔悴衰老的容颜。
惠妃,护国大将军贾震之长女,贾清莲,年二十以贾贵人的身份成为当朝皇帝第一个妃子,至今已过去七个年华。
据说,贾清莲之所以能够进宫为妃,成为小皇帝的第一个女人,是受当朝二公主拓跋岚力保,在几名候选佳丽中脱颖而出。
因其善博弈,性子温和,说话又总是轻声细语,大家都说,小皇帝是因为生母早逝,便在她身上寻到了久违的母爱,是以小皇帝一得空便会往她的宫殿跑,贾清莲也在进宫的第二年便被升为四妃之首。
只不过,从三年前开始,小皇帝似乎是忘了这位惠妃,去的时候越发少了,便如这次,惠妃言小皇帝两月未去她的风清宫,实则不然,宫里,凡是小皇帝宠幸了谁,第二日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而小皇帝未去惠妃宫中的时日,众人已然记不清了,或许是半年前,或许是一年前,也或许是……三年前!
华贵妃轻嗯了声,缓缓睁开双眼,冷冷扫过众妃嫔,嗤笑,“你们一个个安的什么心,本宫心里清楚得很。本宫告诉你们,莫要再本宫面前耍什么花样,否则休怪本宫将你们玩儿出花样来!”
顿了顿,喝道,“没什么事都给本宫散了吧,光堵在本宫的华翠宫,全是浓到令本宫作呕的胭脂味,不知道本宫鼻子过敏闻不得这些吗,存心堵本宫的心吧!”
众妃嫔低头,心里将华贵妃各种数落,脸上却是恭敬的笑,什么话也不敢说,均从位上站起来,福了福身离开了。
惠妃在最后,皱着眉头看了眼华贵妃,总觉得她今日问她这话,别有用意。
轻轻摇了摇头,满腹狐疑的走了出去。
待所有妃嫔离开之后,华贵妃对身后一直为她按摩的宫女说道,“唤李公公进来。”
那名宫女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华贵妃眯眸看向殿门口,脸上冷意一点一点冒了出来。
那些个妃嫔真是一个比一个歼猾,她比他们都早知道皇上让那女子搬出龙栖宫,是以一早就让人去探了。
皇上虽然将那女子安排到了魂兰殿,可是却没有将向南遣回太皇太后身边,目的是什么?!
宫中谁人不知向南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她们只要前脚去魂兰殿找事,保管后脚便会被太皇太后知晓。
太皇太后虽老,可确实是个人物,即便她在后宫主事这么多年了,仍旧有些忌惮太皇太后。
毕竟,当今皇上能够顺利继位,全是她太皇太后的功劳,这个太皇太后,她不否认,她惹不起。
那些个妃嫔一见向南随侍在,便纷纷往她华翠宫跑,目的不就是想借她之手除掉那女子吗?算盘打得真可以。
这时候,李公公从外走了进来,有些年迈,却依旧中气十足,“奴才参见贵妃娘娘……”说着便准备跪下去。
华贵妃皱眉,甩手,“行了,别跪了!”
“谢贵妃娘娘。”李公公忙站直了身,头却弓着。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华贵妃将纤细的手横在眼前,眼角斜斜看向他,似漫不经心道。
李公公一听,立即谄媚的笑了,“娘娘尽管放心,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娘娘一声吩咐,我们就可以……”劈手做了个“杀”状。
华贵妃展颜,眸内却是黑压压的杀意,转头看向他,“此事必须做得滴水不漏,不得出任何差池,知道了吗?!”
“是是,贵妃娘娘!”
“下去吧!”华贵妃闭上眼,挥手道。
“是!”李公公看了她一眼,躬身往殿外退去。
可脚步才将将踏出去,便又被她唤住。
李公公立刻低头,听着。
“李公公,给本宫找个理由,本宫心里不畅快,想弄死一个人。”华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就跟说晚上吃什么一样,平常普通得很。
李公公一怔,脸色微微变了,“贵妃娘娘想弄死谁?”
“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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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兰殿。
那些宫女太监虽然手脚麻利,可是魂兰殿多年未打整,这样一弄,硬是弄到了午时。
待他们弄好离开之后,薄柳之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又缩回她的房间睡觉去了,许是太累了,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
在她睡觉的期间,向南回了一趟寿阳宫,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薄柳之的卧房外。
不想她能睡那么久,站得他腿都发麻了,便在房外的横栏上坐着,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薄柳之醒了之后,肚子已经开始抗议的咕噜咕噜直叫唤,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她住的房间,很是清雅,房中摆放的东西不多,却给人一种简洁大方之感,总的来说,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摸了摸肚子,她起身穿衣套鞋,用手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便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向南在门前的横栏上流口水,好笑的扬了扬眉,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向南,醒醒……”
向南动了动嘴,身子也跟着一侧,躲开了打扰他好眠的碍事物。
薄柳之抽了抽嘴角,也没再喊他,在他背后木柱另一侧坐了下来,大眼看向院中的景象。
跟早上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除了那颗怪怪的苍树之外,其他地方均是焕然一新,小径两侧多了一些盆栽,盆栽内的花朵开得姹紫嫣红,一直到摆放到了她的房门口。
小径一侧,与苍树对面的一边有一方紫木桌,紫木桌被围在花架之内,花架属于尖锥形,头顶也被花洒遮住,花架被圈围得范围有些广,里面甚至有一张人长的软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绒毯,一看就很温暖。
薄柳之双眸发亮,不由自由的站起来走了过去。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花架内围被圈了一层红色的纱帐,而且里面的摆设很齐全,有床,有桌子,有火炉,有书桌,甚至还有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