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羡慕江彻,羡慕以前的他。
如果他也可以的话
顾琛轻轻地闭了闭眼睛,此时来接他回去的车已经到了,他坐上车,将车窗放下一小半,遥望着灯光与星辉下的校园,慢慢驶离而去,融入于夜色之中。
纪宁裹着一身寒气回到寝室,当他推门而入时,床铺下面的书桌坐着秦如望与应千秋,见他回来,都望了过来,纪宁对他们笑了笑,和他们聊了几句,秦如望知道他还没吃晚饭,便给他打包回来了他喜欢的菜,让纪宁心中颇为感谢。
纪宁把掉下来的挂坠和顾琛的签名都收了起来,匆匆吃过晚饭后就把电脑打开,开始修改自己的论文。
云渊看得很细,着实给他挑了不少毛病,那片密密麻麻的红色标注让纪宁汗颜不已,认命地对照着改了起来,中间要用到一本参考书,但是不在他手边,被他放到了床上,纪宁便踏上梯子去拿。
他上床以后,才发现对床的霍无灵也在寝室里,就在床上猫着,倚着床头的被子,一声不吭地玩着手机。
见到纪宁上来,霍无灵稍稍移开手机,盯着纪宁看了几秒,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反倒把被子掀开钻进了被窝,还把整个头都蒙住了,拒绝与纪宁交流。
纪宁被他气得不轻,有心想一脚踹过去,但是为了宿舍的和平他还是忍住了,生着闷气把参考书取下来,继续修改自己的论文。
不过论文修改的进度还没多少,纪宁忽然在电脑上收到了弗吉的消息,询问他终于和阿尔克排练得怎么样。
犹豫一下,纪宁回复:说实话挺糟糕的,他今天状态不对。
同时他又想起了当时阿尔克对他说的那些话,心绪有些烦乱,要不是他当时晕倒了,说不定阿尔克都可能会对他告白,当然他希望最好是自己多想了,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这个学弟相处。
果然啊,我看他今天也是挺不对劲的,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弗吉如此说着,纪宁知道他和阿尔克的关系很好,应该是在上大学之前就认识的朋友,因此那两人的接触要更多一些,弗吉也更能看出问题。
弗吉继续说:我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他也不说,就自己闷头吃饭,我开玩笑说他该不会是遇到感情问题了吧,结果这小子瞬间端着餐盘走了,我没看清,但是他的耳朵好像红了,可能是真喜欢上谁了。
看到这里,纪宁的手指久久地停留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弗吉,但弗吉本就是话多的性格,就算纪宁不作声,他也能自顾自地讲下去。
我当然得想弄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就是死活不说,打死我也不和我说,我是真的没办法。
弗吉一口气打了好多字,最后又说:所以我这不就是来拜托你这个副社长了么,你来和他聊聊呗,这小子很喜欢你,如果是你问,你说不定就和你说了。
我来问?纪宁愣了一下,连忙回复,这不合适吧?这是阿尔克的私事,我们都是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小子的状态都影响到咱们的话剧了,你也不希望咱们的演出最后演砸了吧?弗吉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迅速回复道。
可是如果让他问,说不定情况会更糟糕啊
纪宁无奈极了,可是这话他又不能跟弗吉明说。
但弗吉说得没错,话剧他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不能现在再出什么纰漏,而且他也不能确定阿尔克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好吧。他最终如此回答弗吉,明天我和他谈谈。
那就交给你了。弗吉说,对了,和周凛先生约好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是后天晚上六点,地点还没定,你那时候没事吧?
我没事,可以去。纪宁说。
那就行,等到地点定好了我再告诉你。
与弗吉交流之后,纪宁又收到了来自于哥哥奥泽尔的消息,继续和奥泽尔聊了一会,时间也很晚了,快到了宿舍的熄灯时间,于是纪宁不再修改论文,去洗漱过后便直接睡下了。
睡梦中的纪宁做了一个梦,不知是否是因为白天屡次提到了江彻,他做的是有关江彻的梦,梦到的是江彻送他吊坠时的事情。
那天是纪宁十六岁的生日,每年除了和朋友家人庆祝之外,他还会单独和江彻出去吃饭,这个挂坠就是在吃饭之后江彻送给他的。
这是你从哪里买到的?
他拿到挂坠的时候不由惊讶极了: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是我为你定做的。
坐在他对面的江彻轻轻勾起唇角,似乎特别喜欢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我也参与了制作,它的眼睛是我刻出来的,怎么样,应该还不错?
纪宁捏着机器人圆乎乎的身体,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怪不得我觉得其他地方都好看,唯独眼睛特别丑,原来是你把它毁了。
丑?江彻扬了扬眉,如果你觉得它丑,那是因为它本来就很丑,就连店家都说我刻得很像,那不是我的问题。
不许你说它丑,它比你好看多了。
纪宁笑着和江彻拌嘴,最后才收敛起玩笑的态度,将挂坠系在了手机上,特别认真地和江彻道谢:我很喜欢,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你,江彻。
江彻闻言也柔和下眉眼间的神色,揉了揉纪宁的头发笑起来,纪宁拍开他的手,也去揉乱发小的头发。
画面渐渐陷入黑暗与寂静,而后转变成一片血红色,是急救室上方的灯光,他坐在手术室外,眼前一片模糊,唯有赤红的光无限浸染,在那漫长煎熬的等待中,他最后所听到的却是医生宣布江彻死亡的消息。
纪宁霍然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醒来时他的眼睛酸胀一片,几乎是在他睁开的一瞬间,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纪宁?
忽然他听到床下传来很轻的声音,是秦如望。纪宁擦了擦眼泪,从床上探出头,就看到秦如望已经换上了一身运动装,戴着耳机,看样子是要去下楼晨跑。
我听到你在哭。秦如望双眸沉静,仰头与他对视,低声问,你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
纪宁轻眨酸涩的眼睛,勉强冲着秦如望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五点五十,时间还很早,可是他也睡不着了,犹豫一下,便问道:你能等我一会吗?我想和你一起下去。
秦如望俊美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很快点了点头,纪宁也不再耽误时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漱之后就跟秦如望一起下了楼。
因为有纪宁在,秦如望没有跑步,只是和纪宁一起在路上散步,他并没有问纪宁下来要做什么,因为现在才刚刚六点,食堂最早也才六点半开门,更别说是教学楼和其他地方,如果纪宁不是想锻炼,也就是要散心了。
现在天才蒙蒙亮,光线昏暗,气温不高,秦如望开口时,呼出的热气化成了微微的白雾:冷吗?
还好。纪宁吸取了昨晚的教训,特意穿了一身比较厚的衣服,全身暖乎乎的,就是手比较冷,他没有戴手套,这身外套也没有衣兜。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