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蝴蝶似得围上来。
季南白刚刚伸手搭住一个舞女的腰,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季少爷,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季南白才刚刚出来,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
他扭头,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站在季南白身后。
季南白现在瞧见军装,就浑身发寒。
他捏着手里的红酒杯,面色略白的眯起眼,在看清楚男人的脸,见不是周鹤岚那只悍匪后,便目光不善道:你是谁?
男人鞠躬道:我是周大帅的副将。
真是晦气,人都走了,还派人盯着自己呢。
季南白恨恨咬牙。
他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周围的舞女都是风月场上的惯手,深知惹谁都不能惹当兵的。
如今一瞧见这副官面色不善的样子,立刻离了季南白。
季南白一手抓住离他最近的那个舞女,你躲什么?
那舞女道:小少爷,您这出来玩还拖家带口的,我可惹不起。
舞女意有所指。
季南白赌气道:我不认识那个男人!
舞女道:小少爷不认识不要紧,我可认识他身上的军装。那可是周大帅手底下的人。小少爷既然是周大帅的人,怎么还
周鹤岚的威名,整个上海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这周大帅什么时候也喜欢玩男人了。
玩的还是季家的小公子。
舞女笑盈盈地走了。
季南白生气的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小爷我就不走,我就要呆在这!
说完,季南白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一头钻进了舞池里。
舞池混乱,季小少爷生得好看,那些女人就跟见了鱼的猫儿似得黏上去。
季小少爷吃醉了酒,玩得尽兴。
一连三天都在这百乐门里找舞女买钟坐台。
而那位副官除了每日口头提醒外,也没有做出其它的动作,这让季南白更加肆无忌惮,放松了警惕。
他周鹤岚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
这日里,百乐门又是照常营业。
季南白喝得有点多。
他点了一个舞女作陪。
舞女瞧见这小少爷生得漂亮,出手大方,身边还跟着一个穿军装的副官,深觉是位大人物,就更加卖力的伺候。
突然,百乐门的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一队士兵提着枪,鱼贯而入,阵势颇大。
舞客们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面色惊惶。
穿着军装的男人风尘仆仆而来,戴着军帽,身上的军大衣还带着血迹。
他面色冷凝,眸色狠戾,就像是夹杂着尖刀的冰锥,阴森森的望过来时,整个舞厅的人都寂静了。
就连那轻缓的音乐都似乎变成了他的陪衬品,变得幽深而诡异。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奔逃。
季南白埋首在沙发上,醉得迷糊。
他身边的舞女还没注意到门口的情况,还在给季南白劝酒。
小少爷,再喝一杯嘛。
舞女的手搭在季南白胳膊上,轻轻推了推他。
季南白露出半张脸,沁着酒晕,薄粉透白,犹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
周鹤岚双眸一眯,发现了季南白所在。
他掏出自己的银枪,面无表情的朝他的方向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
舞女手里的酒杯碎了。
红酒溅落一地,像鲜血似得散开。
啊!舞女惨烈的尖叫声震得季南白浑身一抖。
他睁开睡眼朦胧的眸子,就看到面前那双沾着灰尘和血迹的军靴。
季南白还以为是那副官。
滚
他伸手,使劲推了那腿一下。
那腿没动,甚至更往前一步,都快要抵到季南白的脑袋。
季南白埋着脑袋,觉得这副官真是不识趣。
明明都安分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今天过来发难了。
季南白怕周鹤岚,却不怕那副官。
他猛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张阴沉的脸。
眼神渐渐聚焦。
季南白神色惊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男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出来,拿过了季南白手里的红酒杯。
然后轻晃了晃。
漂亮的红酒,就像是浸透了的鲜血。
挂在杯壁上,粘稠又血红。
幸好不是在床上被我抓到了。
不然这一枪打的可不是红酒杯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音乐淹没。
但季南白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话。
季南白的酒顿时清醒了。
周鹤岚来了。
周鹤岚回来了!
季小少爷立刻又鹌鹑似得缩成一团。
那双被酒气氤氲,泛出桃花暖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半垂,一脸的惴惴不安。
不对不对,他又没做错什么事。
这一切都是这个周鹤岚自作主张。
他根本就不用怕。
季南白紧紧抓着身边的沙发扶手,指尖深深的抠进去。
怎么,见我回来不高兴吗?
周鹤岚仰头,将那红酒一饮而尽。
性感的喉结滚动,带着属于男人的英气。
整个舞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一个舞客都没有了。
全部都是周鹤岚的人。
拿着那大,长,枪,就跟门神似的。
周鹤岚大剌剌的坐到季南白身边,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可怜的季小少爷贴着沙发扶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出去算了。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地洞,有的都是那黑洞洞的枪眼。
周鹤岚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扔在桌上。
季南白看一眼,都是翻译好的电报。
上面居然都是他每天做的事。
季南白面色惊惶的一把抓起来,细细的看。
上面写了他几点出门,去了哪里,几点回家。
其中最多的就是他今天又点了哪个舞女,摸了哪个舞女的腰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让副官提醒了你很多次。
周鹤岚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季南白,你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嗯?
男人的声音又厚又沉,就跟他的枪一样。
砰的一声就能把季南白的小脑瓜给打个对穿。
男人的手轻轻敲了敲季南白的小脑袋,就跟在教训自家小孩似的。
那一脸的无可奈何,要不是季南白深知这个男人的秉性,怕是真的要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了。
你,你没有权利管我。
季南白偏着头,微微侧身,露出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上面印着舞女刻意留下来的唇印。
周鹤岚眸色一暗。
他慢条斯理的抬起手,抽开手套,然后用指腹擦上季南白的脖子。
季南白只觉自己的脖子就像是缠了一条冷蛇。
粗糙又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