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这一道关门声,像是回到了两个新美人进花苑的那天。她起伏的情绪是如此相似,连赌气的嘴脸都一模一样。现在还不是二公子娶妻,光是看他和其他女子眉来眼去,她都烧得像是腹中有一团火向上冲。若是二公子真的成了亲,她这一团火恐怕会从腹中烧到心底。
从前,徐阿蛮亲眼目睹二公子和掩日楼的其他女人调情。她很是庆幸,巴不得他永远别来。
不知何时起,她变得自私了。这样一来,她更加不敢将感情放在二公子身上。她怕,以后连小六几个,她也记恨在心。
二公子喜好美人,未来还有很多年,或许有二十几、有三十,徐阿蛮不想见到自己面目狰狞的样子。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慕锦追来了。
徐阿蛮双手握拳,握到指甲刺进了掌心,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前去开门。“二公子,什么事呀?”她尽量保持该有的礼貌。
他摸门进来:“我睡醒了,你陪我说说话。”
“哦。”
慕锦侧听她的声音,向她伸出手:“徐小蛮,扶我过去。”
“我叫徐阿蛮。”她一肚子气,不想给他好脸色。气二公子的同时,也气自己。二公子和寸奔是她身边最熟悉的两个男人,相比之下,寸奔完胜。她却把自由给了二公子。
岂有此理,气死她了。
慕锦挑眉:“说,你是不是又包子脸了?”
“不是。”徐阿蛮气呼呼的。
慕锦上前一步,听声辨位,将她拽到身边中。他的手沿着她的手臂向上走,到她的下巴一戳。小包子又漏气了。“你是吃包子长大的是不是?说,又生什么气?”
“没有。我一个丫鬟,哪敢生二公子你的气呢?”
“你这口气是丫鬟吗?比我还像主子。别以为我现在看不见,就给我甩脸色。你这个不称职的丫鬟。”
“我在三小姐身边当丫鬟的时候,三小姐经常赞我心灵手巧。”徐阿蛮不但甩脸色,还冲他龇牙咧嘴:“是你把我抢了去。”
“你在她身边说话也这么冲吗?”慕锦捏起她的脸,舍不得放,又揉了揉,“在我这里,你才可以蹬鼻子上脸,翻身做主。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懂得珍惜,闹什么脾气。”
“我哪里翻身做主了?”还不是受他断腿威胁。
“你还没翻呢,你都要骑到我头上了。一天到晚鼓包子。”他托起她的下巴,“可惜,我看不见。一定鼓得跟只小松鼠一样。”每当见着她这样,他的气也就消了。
她推开他的手,“你别捏了。”
他又覆上去,“我的人就是给我捏的。”
“寸奔也是你的人,你怎么不捏寸奔去?”
慕锦脸一黑:“你又发什么脾气?”
她还是不吭声。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是不是李琢石说了我的坏话?她最爱挑拨离间了。”
“李姑娘才不是这样的人。”
“反了你。”慕锦拍了拍徐阿蛮的腰:“你是谁的人?帮一外人说话。”
“李姑娘也不是外人。”
“在我们之间,她就是外人。”
谁和他“我们”,他还不如跟门外的美姑娘一起“我们”呢。
阿莲缓缓走过,脚步声很轻,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印在窗纸上的侧影纤柔别致。
慕锦正思考,怀中女人今日怎又凶起来了,凶得他都治不住。
阿莲在说话:“寸奔公子,碗筷我也收走了。”
这一声如莺歌般的叫唤,惊醒了慕锦。
徐阿蛮闹脾气也不多见。
以前他如何威胁她,她就是气闷呛他几声。
这么直白的怒气,仅有两回。这两回的情景之中,都有其他美人在场,也有几声娇滴滴的“二公子”。
慕锦心念一动。
左心口上,经林意致调理,却仍久久不散的一团郁气,忽然向外游走。他又感觉到了真气的腾冲,但不像当初走火入魔似的,遏制不住般膨胀。
喉间涌起了腥甜,他咽了咽。
筋脉的流动越来越急,像要撞破某一道屏障。
慕锦连忙推开了怀中的徐阿蛮,紧接着,口中吐出了一股浓郁的黑血,溅在地上,触目惊心。
“二公子!”徐阿蛮大惊失色,喊道:“寸奔快来啊!二公子又吐血了!”
林神医到山上以后,慕锦一直心平气和,少有起伏。徐阿蛮也曾想,二公子天天泡药浴、吃药丹,为何还是有气无力的。
寸奔几乎是瞬间闯进了房间,一手他扶住慕锦,“二公子。”
地上的那滩黑血,颜色没有上一回的厚重,溅起四周,连成一片。